云绮月的手指还捏着那粒红沙,指尖传来微温的触感。她没有立刻松开,而是缓缓抬眼,望向远处灌木丛中升腾的那一缕淡红雾气。风很轻,可那雾却不随风散,反而贴着地面缓缓爬行,像有意识一般朝着林地边缘蔓延。
“别过去。”叶凌轩低声道,已经挡在她身前,剑未出鞘,但手已按在剑柄上。他肩头的黑气隐隐抽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让他眉头一皱。
柳萱儿靠在石壁边,呼吸微弱,眼皮半阖,却还是听见了动静。她费力地抬头,声音沙哑:“那……是不是和刚才地缝里的沙一样?”
云绮月点头,将掌心的红沙轻轻吹去。她站起身,右腿旧伤牵扯着经脉,走一步便一阵钝痛,但她仍一步步退到柳萱儿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先离开这里。”
三人互相支撑着挪动脚步,不敢再沿原路深入林地。叶凌轩走在最前,目光扫过每一处地势起伏,终于在缓坡背面发现一道被藤蔓遮掩的岩穴。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入,内部却略显开阔,地面干燥,无明显足迹痕迹。
“进去。”他说。
云绮月背着柳萱儿弯腰钻入,将她平放在角落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叶凌轩随后跟进,顺手搬起几块碎石堆在洞口,只留下一道缝隙供观察外情。做完这些,他靠着洞壁坐下,左手仍压着肩头,脸色比先前更沉。
云绮月顾不上自己,立即撕开柳萱儿腿上的布条。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青,显然是魔兵兵器带毒所致。血虽止住,但肿胀未消,若不及时处理,怕会腐烂。
她闭目调息,试图凝聚灵力。紫霄仙门的基础凝气法在体内缓慢运转,可经脉空荡,如同干涸河床,每引一丝灵气都如针扎般刺痛。她咬牙坚持,终于将一缕微弱灵力导入掌心,覆在柳萱儿伤口上方。
暖意渗入皮肉,血流渐渐减缓。柳萱儿原本颤抖的身体略微放松,嘴里喃喃几句听不清的话,像是梦到了什么旧事。
“别睡过去。”云绮月低声说,“撑住。”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瓶身雕花精致,是当年宫中随身携带的清露水。本为润肤所用,但她记得师父曾提过,这类宫廷秘制之物常含微量生息之力。她拧开瓶盖,将几滴液体洒在干净布条边缘,再轻轻敷于创口周围。
接着掏出火折子,小心点燃,炙烤布条两端封口。火光一闪,空气中飘起一丝焦味,伤口周围的湿气被驱散。柳萱儿闷哼一声,额头沁出冷汗,却没有挣扎。
做完这一切,云绮月才松了口气。她靠在石壁上,指尖发凉,额角渗出细汗。强行运功让体内经络隐隐作痛,但她没出声。
洞外,红雾已经扩散至洞口附近,贴着地面缓缓流动。叶凌轩一直盯着那雾,忽然察觉它在距离洞口约三尺处停了下来,仿佛被无形屏障阻隔。他试探着将手掌探出缝隙,雾气立刻退开寸许。
他收回手,低声道:“它怕灵力波动。”
云绮月睁开眼:“你是说,只要我们不动用灵力,它就不会主动侵入?”
“不止。”叶凌轩摇头,“我刚才试了,用剑尖轻点地面,震出一点灵波,它立刻后撤。但它对死物没反应——我扔了块石头出去,它照常漫过。”
云绮月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柳萱儿。她已不再呓语,呼吸平稳,似已陷入昏睡。
“这雾有问题。”她说,“不是自然生成的东西。”
“我也这么想。”叶凌轩声音压得很低,“它移动的方式太有序,像是受控的。而且……”他顿了顿,“我肩上的黑气,每次靠近它时都会跳一下,像是在呼应。”
云绮月心头一紧:“你是说,它和魔族有关?”
“不清楚。”他盯着洞口缝隙,“但绝不能让它进洞。现在我们谁都经不起再战。”
云绮月点头,从储物袋里翻找起来。符纸只剩一张雷符,丹药早已耗尽,连恢复灵力的药丸都没有一颗。她最终只找出一小截蜡烛和一个铜铃铛,都是平日备用的小物件。
她把蜡烛放在洞内深处点燃,微弱的光映在石壁上,影子摇晃不定。又将铃铛挂在靠近洞口的一根突出石棱上,用细线连着外面一块松动的小石。
“万一有人或东西靠近,铃会响。”她说。
叶凌轩看了她一眼:“你还能动用灵力设阵吗?”
“不行。”她摇头,“再催一次,经脉可能会裂。但现在这样,至少能争取一点反应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此刻处境:伤者需静养,施救者无力再战,守卫者自身亦负创。他们能倚仗的,唯有谨慎与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外红雾始终徘徊不去,却也未曾强闯。偶尔有夜鸟掠过林梢,惊起一片落叶,铃铛随之轻颤,发出细微声响。每一次响动,叶凌轩的手都会下意识握紧剑柄。
云绮月坐在柳萱儿身旁,右手搭在她腕上测脉搏。脉象依旧虚弱,但比之前平稳许多。她轻轻替她掖了掖衣角,又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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