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离开后,房内只剩江梦颖一人。她望着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烛火在铜制灯台上跳跃,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窗棂上,像极了她此刻慌乱无措的心绪。
窗外传来庭院里的脚步声,是严靖川回来了。江梦颖猛地转身,手忙脚乱地想去整理桌上的茶盏,却不小心碰倒了青瓷茶杯,茶水洒在描金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窘迫地蹲下身去擦,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抱着被子的严靖川走了进来。
“有没有烫到手?”严靖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怀,却没半分责备。他快步走过来,伸手想扶她,却在触及她衣袖的瞬间顿住——左臂上的伤还未痊愈,稍一用力便牵扯得生疼。江梦颖也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自己站起身,垂着眼帘小声道:“我没事,就是手滑了。”
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滞。严靖川放下被子后,将腰间的伤药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床榻,又落在江梦颖泛红的耳尖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我把书房的被褥搬过来了,我……”他想说自己可以在软榻上凑合一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明日一早他便要率军出征,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想多陪陪她,哪怕只是安静地待在同一间房里。
江梦颖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床榻够宽,你……你伤在左臂,靠里睡便好,不会碰到我的右肩上的伤。”她说完,脸颊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转身快步走到屏风后,只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
严靖川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他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被褥铺在里侧,尽量离床的中间线有一定距离。烛火渐渐弱了些,他吹灭了几盏多余的蜡烛,只留下床头那一盏,昏黄的光笼罩着小半张床,倒添了几分暖意。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江梦颖换了一身素色的寝衣走出来。她的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间,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在烛光下柔和了许多。严靖川连忙收回目光,假装整理自己的袖口,却不小心碰到了左臂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江梦颖快步走过来,伸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口,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严靖川摇摇头,强忍着疼笑道:“没事,过会儿就好。”他怕她担心,故意说得轻松,可额角渗出的细汗还是没能逃过江梦颖的眼睛。
江梦颖转身拿起桌上的伤药,倒出一些在掌心,轻轻搓热后,抬头看向严靖川:“把衣服掀开些,我帮你换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严靖川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解开衣襟,露出左臂上还缠着纱布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但周围还有些红肿,一看便知恢复得并不顺利。
江梦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生怕碰疼他。她的指尖带着药膏的温热,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严靖川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手臂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江梦颖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她用指腹轻轻将药膏涂在伤口周围,动作细致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严靖川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烛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着婚服,盖头下娇羞的样子。
“好了。”江梦颖帮他重新缠好纱布,收拾好伤药,抬头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严靖川的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一汪深潭,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江梦颖连忙移开目光,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严靖川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慢慢走到床的外侧,慢慢靠里睡下。江梦颖点点头,走到床的外侧,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床虽然够宽,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近得有些不自然。严靖川能闻到江梦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混杂着一丝女子特有的馨香,让他心神不宁。他僵硬地躺着,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江梦颖也同样紧张。她平躺着,双手紧紧地放在腹部,眼睛盯着床顶的纱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能感觉到身边男人的体温,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他偶尔因为伤口不适而发出的细微闷哼。每一次听到他的闷哼,她的心都会揪紧一分,却又不敢转头去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的伤口能快点好起来。
窗外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哗啦哗啦”作响。严靖川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明日我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喝药,别再像上次那样逞强了。”他说的是上次江梦颖为了救他,不顾自己的伤势,亲自上山采药的事。
江梦颖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你也是,战场上要小心,别光顾着杀敌,忘了自己的伤。”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战场的凶险,每一次出征都可能是生离死别,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只能叮嘱他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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