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门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些。就在黑泽光心中的恐惧快要达到顶点,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寻找时——
“吱呀……”
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涌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雪的气息!
小阵回来了!
他浑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尚未融化的冰雪,银色的头发被冻成一绺绺坚硬的冰凌,眉毛和睫毛上结满了白色的冰霜,小小的脸庞冻得青紫,嘴唇毫无血色。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浓重的白雾,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在雪中跋涉耗费了巨大的体力。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提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肥硕的、还在微微抽搐的野兔!
野兔灰色的皮毛沾满了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长长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后腿被一根带着倒刺的生锈铁丝紧紧勒住,勒进了皮肉里,深可见骨!鲜血正顺着兔腿滴落,在门口洁净的雪地上,洇开一滩刺目惊心的、不断扩大的暗红色印记!浓烈的、带着铁锈和生命气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屋内的煤油味和霉味,弥漫开来!
小阵就那么站在门口,逆着门外惨白的光线。冰雪覆盖的瘦小身躯,冻得发青却毫无表情的脸,手中滴着血的、尚有余温的野兔尸体……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冷酷、原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存力量!
“啊!” 怜子被这血腥的景象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脸瞬间血色尽褪,紫眸中充满了惊恐,本能地将头埋进毯子里,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小谷也惊呆了,看着那只滴血的兔子,再看看哥哥冰冷的脸,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黑泽光更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看着儿子手中那血淋淋的猎物,看着门口那滩刺眼的血迹,再联想到小阵带出去的铁皮和柴刀……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他是怎么弄到这只兔子的?用那铁皮陷阱?还是……用刀?!
“你……你杀了它?” 黑泽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无法想象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是如何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用如此原始而血腥的方式捕获一只活物!
小阵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父亲一眼,也没有理会弟弟妹妹的惊恐。他像是完成了一项再平常不过的任务,径直提着那只还在滴血的兔子走进屋内。冰冷的靴子踩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留下带着雪水和血滴的脚印。
他走到房间中央,将沉重的兔子尸体“咚”地一声丢在冰冷的地板上。野兔的躯体微微弹动了一下,暗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更多,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一小滩。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恐惧、甚至带着一丝恶心的目光注视下,小阵蹲下身。他拔出别在腰间的、那把刃口闪着寒光的旧柴刀!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他一手按住兔子尚有余温的身体,另一只手握着柴刀,精准而冷酷地割开了野兔颈部的皮毛!动作快、准、狠!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瞬间涌出!他没有闪避,任由那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液喷溅在自己冻得发青的手上、脸上、甚至那件单薄的旧棉袄上!点点猩红,在冰雪覆盖的银发和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啊——!” 怜子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死死捂住眼睛,将头深深埋进毯子里,身体抖得像筛糠。
小谷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黑泽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胃部剧烈地抽搐着!他想阻止,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小阵仿佛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和目光。他如同一个最老练的屠夫,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放血干净利落。接着,他用柴刀极其熟练地沿着野兔身体的某些特定线条划开,手指配合着刀刃,开始剥离皮毛!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冰冷节奏,仿佛不是在处理一个有温度的生命,而是在拆卸一件复杂的机器!被剥下的、带着脂肪和血迹的灰色兔皮被随手扔在一边,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肌肉纹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气息。
剥皮,开膛,掏出温热的、还在微微蠕动的内脏……小阵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一丝属于孩童的犹豫或恐惧。他的表情始终冰冷,眼神专注得可怕,只有那冻得发紫的嘴唇紧抿着,昭示着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体力消耗和寒冷。很快,一只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粉红色肌肉的兔肉,呈现在冰冷的地板上。旁边堆着一小滩暗红色的内脏和那张沾满血迹的灰色兔皮。
做完这一切,小阵才直起身。他脸上、手上、衣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狰狞的图腾。他随手在旁边的旧报纸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感),然后,极其淡漠地、仿佛只是丢开一件垃圾般,将那把沾满鲜血和脂肪的柴刀,“哐当”一声丢在清理干净的兔肉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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