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东京贫民窟的狭窄街道,卷起地上脏污的积雪,狠狠拍打在黑泽家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旧木门上。门缝里透不进多少光,却肆无忌惮地灌进刺骨的冷气。屋内,那盏昏黄的灯泡是唯一的光源,在风中微微摇晃,将四个蜷缩的身影投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
黑泽光裹着家里最厚实的旧棉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他面前是一个空荡荡、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米缸,旁边是同样见底的盐罐和一小瓶所剩无几的廉价食用油。小煤油炉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上面放着一个空锅,锅里残留着一点清水煮过的、连咸味都淡得可怜的萝卜缨子痕迹——那是昨天全家的晚餐,也是今天孩子们唯一的早餐。
持续的严寒和暴雪已经封路近一周。黑泽光之前囤积的那点可怜的食物储备,在三个正在快速成长、又因寒冷需要更多热量的孩子面前,早已消耗殆尽。他最后一点钱,在三天前大雪刚封路时,冒险去敲开了附近唯一还愿意开张的小杂货铺的门,换回了最后几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压缩饼干和一小袋陈米。现在,连那点陈米也吃光了。
饥饿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每个人的胃。小谷(黑泽谷)缩在角落里,膝盖抵着下巴,深紫色的眼睛失去了往日倔强的神采,显得有些空洞。他正努力集中精神看着一本从旧书店淘来的、已经被翻得卷边的破旧算术书,试图用知识转移饥饿的折磨。怜子(黑泽怜)紧紧抱着她那把视若生命的二手小提琴,小小的身体裹在几层薄衣服里,依然在微微发抖。她闭着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脑海中哼唱那些能带来一丝温暖的旋律,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隐忍。
而小阵(黑泽阵),则盘腿坐在离煤油炉稍近一点的地方。银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遮住了他低垂的眼帘。他抱着双臂,身体绷得紧紧的,像一头在严寒中蛰伏的幼狼,试图用意志力对抗生理的需求。他比另外两个孩子更沉默,但黑泽光知道,小阵对能量的消耗也最大——他那惊人的活动力和时刻保持的警惕性,都需要燃料支撑。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嘴唇也干裂起皮。
突然,黑泽光脑海中那熟悉的、冰冷的机械音急促地响起,伴随着刺目的红光闪烁:
> 【警告!警告!】
> 【目标‘黑泽阵’生命体征异常!】
> 【核心指标:饥饿值严重超标!血糖浓度过低!体温持续下降!】
> 【目标‘黑泽谷’饥饿值超标!体温偏低!】
> 【目标‘黑泽怜’饥饿值超标!免疫力下降风险高!】
> 【宿主请注意!请立即采取措施补充营养与热量!否则将严重影响抚养目标成长潜力,并可能导致不可逆健康损害!】
> 【系统建议:优先保障食物与热源供应!】
红光映在黑泽光的视网膜上,那冰冷的警告文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不用系统警告,他也能看到孩子们的状态在肉眼可见地恶化。怜子和小谷还能勉强支撑,但小阵……他那种异常的沉默和紧绷,让黑泽光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孩子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不能再等了……”黑泽光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了因为寒冷和饥饿而僵硬的关节,带来一阵酸痛。
“爸爸?”怜子睁开眼,怯生生地看向他。小谷也从书本上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只有小阵,依旧低垂着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爸爸出去一趟,”黑泽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去找点吃的回来。你们乖乖待在家里,别出去,把门锁好,煤油炉…省着点用,但也别让它灭了,知道吗?”
“外面雪好大……”怜子担忧地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风雪。
“没关系的,爸爸很快就回来。”黑泽光穿上那双已经湿透又冻硬、鞋底磨得几乎透光的破旧胶鞋,把家里最后一条勉强还算厚实的围巾紧紧缠在头上和脖子上,只露出眼睛。“小谷,你是哥哥,照顾好妹妹和…小阵。”他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小阵,心中那份不安愈发沉重。
他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和寒意的空气,拉开了门。暴风雪瞬间裹挟着冰粒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窒息。他反手用力关上门,将孩子们的视线隔绝在门后。
门外的世界一片混沌。积雪已经没过小腿,天空是铅灰色的,鹅毛大雪还在疯狂地倾泻,能见度极低。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风雪的咆哮声。黑泽光咬紧牙关,一头扎进了这片白色的炼狱。
去哪里?他心里一片茫然。码头、工地、餐馆……他所有打零工的地方都肯定停工了。商店?这种天气,就算有开门的,他兜里也一分钱都没有了。难道要去乞讨?或者……去翻那些被大雪覆盖的垃圾桶?黑泽光胃里一阵翻腾,不仅是饥饿,还有深深的屈辱感。但想到系统刺目的红光警告,想到小阵那青白的脸色,想到怜子和小谷眼中的期待……他强迫自己迈开沉重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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