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春寒终于被东京街头悄然绽放的几簇樱花驱散。阳光带着久违的暖意,透过新居——米花町二丁目23番地那栋破旧别墅二楼唯一还算完整的窗户——洒在黑泽光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脸上。
他正小心翼翼地用旧报纸糊着墙壁上一条狰狞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消毒水和廉价油漆混合的味道。脚下是嘎吱作响、布满可疑深色污渍的旧地板。这栋两层带小院的独栋别墅,价格低廉得令人咋舌,原因写在房产中介那张讳莫如深的脸上——半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一家三口惨遭灭门,案子至今悬而未破。凶宅的名头,让这栋原本还算体面的房子成了烫手山芋,最终被急需“安全”又预算极其有限的黑泽光咬牙拿下。
用乌丸莲耶那笔丰厚报酬支付了房款和简单修缮费用后,黑泽光带着三个孩子搬离了那个充斥着蟑螂、水管爆裂和窥探目光的贫民窟公寓。选择这里,除了价格,更重要的原因是距离——远离那些在贫民窟附近徘徊、令他寝食难安的“尾巴”。
自从风雪夜被乌丸莲耶送回家后,黑泽光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最初几天是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很快,一种被监视的毛骨悚然感如影随形。出门采购时,眼角余光总能在街角瞥见穿着不起眼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接送小谷和小怜(怜子坚持要去附近一所普通小学旁听音乐课)时,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黏在背上;甚至有一次深夜,他透过旧公寓那扇漏风的窗户,看到楼下停着一辆熄了火、但里面似乎坐着人的黑色轿车,轮廓低调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那些人没有靠近,没有骚扰,只是沉默地、持续地“看”着。这种被毒蛇盯上般的感觉,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头发凉。
黑泽光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尾巴”与那位神秘莫测的乌丸老爷有关。对方显然没有忘记他这个“救命恩人”,或者说,没有忘记他伤口诡异愈合的“秘密”。这份“关注”让黑泽光如芒在背。他只是一个想养大三个孩子的普通(?)奶爸,卷入这种大人物的世界,无异于羊入虎口。他必须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米花町二丁目,这个相对中产、治安良好的社区,以及这栋凶名在外的“鬼屋”,成了他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至少,那些“尾巴”暂时还没跟到这里来。搬家过程混乱而仓促,孩子们对离开熟悉的(虽然破败)环境,尤其是小阵,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和烦躁。
此刻,新“家”里一片狼藉。家具大多是捡来的或从旧货市场淘换的,七拼八凑。小阵正盘腿坐在客厅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地垫上,面无表情地拆解着一个从旧货堆里翻出来的、结构复杂的坏掉的老式门锁。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冰冷的绿眸,只有手指翻飞的动作透着一丝专注。小谷则占据了窗边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上面摊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远超他年龄的数学和物理书籍,眉头紧锁,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着。怜子抱着她的小提琴,坐在楼梯台阶上,对着窗外初绽的樱花树,断断续续地拉着不成调的练习曲,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寂寥。
“小阵,别把零件弄得到处都是,待会儿不好收拾!”黑泽光一边糊墙,一边习惯性地唠叨。
小阵置若罔闻,只是拆解的动作更加用力,发出“咔哒”的轻响,仿佛在发泄对新环境的不满。
“小谷,休息会儿眼睛,看太久书了。”
“知道了,爸爸。”小谷头也不抬,敷衍地应了一声,笔尖依旧没停。
“怜子,拉累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嗯,谢谢爸爸。”怜子乖巧地停下琴弓,小跑着去拿水杯。
黑泽光叹了口气。新家虽大,却空空荡荡,冷清得很。孩子们似乎还没适应,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交流比在旧公寓时更少了。他直起酸痛的腰,环顾着这个虽然破旧但总算有了独立空间的新环境,目光扫过窗外。
隔壁22番地,那栋看起来同样有些年头的房子里,一个穿着沾满机油污渍白大褂、头发乱糟糟像鸟窝的年轻胖子,正兴奋地对着院子里一个造型古怪、冒着黑烟的金属装置手舞足蹈。
“哦嚯嚯嚯!这次一定能成功!我的无敌自动除草机一号!”伴随着他标志性的笑声,“轰!”一声闷响,装置冒出一股更浓的黑烟,彻底熄火。年轻胖子沮丧地抓了抓头发。
“唉,又失败了…阿笠,你还需要更多的灵感啊!”他自言自语着,转身回屋,背影充满了科学狂人特有的执着和一点点挫败。
黑泽光嘴角抽了抽。这位就是新邻居,阿笠博士。昨天搬家时,这位热心的(或者说好奇心过剩的)博士主动过来帮忙搬了点轻东西,顺便做了自我介绍。人很和善,就是…嗯,有点怪。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发明和时不时的爆炸声,估计会成为未来生活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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