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指间沙,无论人们如何祈祷挽留,依旧冷酷而均匀地流逝。那个悬在心头的日期——黑泽阵的二十岁生日,最终还是到来了。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欢声笑语,甚至没有一句“生日快乐”。
黑泽家的傍晚,沉寂得可怕。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客厅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空气凝滞,仿佛连灰尘都停止了漂浮。
黑泽光独自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身体深陷其中,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开灯,任由昏暗将自己吞噬。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却又似乎穿透了墙壁,死死锁定在二楼那个紧闭的房门上。
他知道,今天就是终点。那道他苦苦维系、用近乎卑微的承诺换来的、脆弱的家庭纽带,将在今天,被彻底斩断。
秋庭怜子被黑泽光早早送到了藤本大师家留宿,美其名曰“进行考前特训”。他无法让年幼的女儿目睹这注定残酷的一幕。黑泽谷(降谷零)则在警校,对此一无所知。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即将离开的儿子。
脚步声,终于从二楼传来。
不疾不徐,沉稳,冰冷,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黑泽光的心跳上。
黑泽阵出现在了楼梯口。
夕阳最后一缕血红色的光芒,恰好落在他身上。
他不再是那个穿着随意校服或便装的少年。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质感冷硬的纯黑色长风衣,里面是同色的高领毛衣,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如同出鞘的利剑。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靴,整个人仿佛是从最深沉的夜色中裁剪出来的一块。
那头淡金色的短发,在血色夕阳下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与他一身肃杀的黑形成强烈而诡异的对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墨绿色的眼眸如同两口冻结万年的深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的右手,拎着一个狭长的、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黑色琴盒。那盒子的线条硬朗,材质特殊,绝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乐器。它沉默地待在他手中,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伏特加(鱼冢三郎)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同样是一身黑衣,身材魁梧,沉默得像一块影子,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
黑泽光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父子俩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
没有言语。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黑泽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无数的话语——劝阻、恳求、叮嘱、甚至是愤怒的咆哮——最终都堵在了那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一切都已无用。
黑泽阵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最多两秒。那眼神里,没有留恋,没有不舍,没有对过去的回顾,也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一往无前的决意。
他动了。
迈开脚步,没有再看黑泽光一眼,径直走向玄关。
伏特加无声地跟上。
黑泽光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流水的墨滴,一步步走向门口,走向外面那片正在降临的、无边无际的黑夜。
在玄关处,黑泽阵的手搭上了门把。
他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或许连零点一秒都不到。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用那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温度的声线,对着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沉寂,吐出了三个字:
“我走了。”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没有归期。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拧开了门锁,拉开了门。
呜——
初秋夜晚的冷风瞬间灌入,吹动了黑泽光额前的发丝,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黑泽阵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身影彻底融入门外的黑暗。伏特加紧随其后,并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最终的审判,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黑泽光僵立在客厅中央,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门外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走了。
真的走了。
这次,是彻底的,永远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心脏被生生掏空的剧痛和冰冷,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踉跄了一下,无力地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捂住脸,宽阔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个被他从街头捡回来,那个倔强、冷漠、却也曾在他笨拙的照顾下一点点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走向了那条他最恐惧的道路。
夜色,彻底笼罩了米花町。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甚至是这个国家的另一端,一场精心策划、血腥而高效的巨大抢劫行动,正在同步上演。目标是一个与境外势力勾结、秘密运输尖端武器技术的私人仓库。守卫森严,火力强大。
然而,袭击者如同鬼魅,行动快如闪电,配合默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银发青年,他如同死亡的化身,枪法精准得恐怖,战术冷酷而高效,任何抵抗在他面前都如同纸糊般脆弱。他指挥若定,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这种黑暗中的杀戮与掠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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