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公安部,某间保密等级极高的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纸张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压力。厚重的隔音窗帘严密地遮挡着外界的光线,只有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将室内照得一片冰冷,仿佛连影子都无处遁形。
降谷零——不,此刻,他必须彻底将“黑泽谷”这个名字连同与之相关的一切柔软情感,深深埋藏进灵魂的最底层——身姿笔挺地坐在硬木椅子上,面对着几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上司。他身上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警服,淡金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紫灰色的眼眸深处,是冻结的湖面,再也映不出丝毫属于“家”的温暖光影。
距离那场彻底粉碎一切的家庭闹剧,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脸颊上那被子弹气流灼伤的细微痕迹早已消退,但心口那道被至亲之人用枪口指着的裂痕,却日夜不停地散发着寒意,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与决绝。
“降谷君,”坐在主位上的、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黑田兵卫管理官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关于你的最终评估已经完成。你的能力、意志力、以及对正义的信念,都经过了最严格的审查,得到了最高级别的认可。”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降谷零身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灵魂的坚韧程度。
“现在,有一个极其危险,但也至关重要的任务,需要有人去完成。”黑田兵卫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目标,是一个盘踞在国内乃至国际阴影深处,结构严密,行事狠辣,对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构成巨大威胁的跨国犯罪组织——‘黑衣组织’。”
“黑衣组织……”降谷零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脏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缩。这个名字,与他记忆中那个银发身影、与那柄伯莱塔手枪、与那冰冷刺骨的杀意,隐隐重叠在一起。果然……是他。
“我们对这个组织的了解极其有限,”另一位面容冷峻的官员接口道,“只知道其成员多以酒名作为代号,行事诡秘,手段残忍,渗透范围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常规的侦查手段难以触及核心。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足够优秀、足够坚定、足够……‘干净’却又足够‘复杂’的人,打入其内部,获取信任,从内部瓦解他们。”
黑田兵卫的目光牢牢锁定降谷零:“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一旦暴露,结局只有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凄惨。你将失去一切明面上的身份、荣誉、社会关系,你的档案会被加密至最高级别,甚至会被标注为‘叛逃’或‘殉职’。你将彻底置身于黑暗之中,与恶魔共舞,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重如山:“降谷零,你是否愿意,接受这项卧底任务,成为刺入黑衣组织心脏的一根毒刺?”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降谷零缓缓抬起眼,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犹豫、恐惧或动摇。只有一片沉淀下来的、冰冷而坚定的火焰。家庭破碎的痛楚,对兄长堕落的不解与愤怒,对正义近乎偏执的追求,以及……内心深处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要亲手将那个误入歧途之人拉回“正轨”的、属于“弟弟”的微弱执念……所有这些复杂的情感,最终都汇聚成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不需要再考虑。从他摔碎茶杯,宣布“不死不休”的那一刻起,他的道路就已经注定。
他站起身,立正,向几位上司敬了一个标准而有力的警礼,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降谷零,接受任务!誓死完成任务!”
……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般的准备期。
他彻底告别了“降谷零”的生活。警服被收起,证件被封存,住所被清空。他搬进了公安提供的安全屋,开始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身份重构。
他不再是那个警校精英,未来的警界之星。他需要成为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有能力、有野心、也有足够“污点”能被黑暗世界接纳的人。
公安技术部门为他精心炮制了一个全新的、经得起反复推敲的身份背景:父母早亡,在福利院长大,混血外貌带来的歧视使他性格孤僻早熟,成年后凭借过人身手和头脑,在国内外从事过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咨询”和“保镖”工作,与多个地下情报贩子有过接触,信誉良好但手段狠辣,对金钱和“力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一个完美的、可供黑暗组织招募的“人才”模板。
他的外貌也做了细微调整,皮肤被刻意晒成更深的小麦色,使得混血特征更为突出。原本略显青涩的眼神被彻底磨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玩世不恭和冰冷锐利之间的复杂神采。他学习各种黑话、暗号,熟悉地下世界的规则,模拟被审讯、被试探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反应都成为本能。
体能和格斗训练被提升到极限。他需要变得更强,更快,更狠。在模拟对抗中,他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将所有的痛苦、愤怒和压抑,都化为挥拳的力量。他甚至接受了抗药物、抗催眠、抗刑讯的特殊训练,那过程如同炼狱,旨在将他的人性一点点剥离,锻造出一具只为任务而存在的坚硬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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