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陆仁甲提议去逛逛免税店的化妆品区。
“来日本怎么能不买化妆品呢！”他很有经验地说，“虽然你不怎么化妆，但买点护肤品总是好的。听说这边的神仙水特别便宜。”
余歌被他拉进了那个充满了明亮灯光和浓郁香水味的空间。这里的每一件商品都被精心包装，打上柔光，仿佛它们出售的不是化学混合物，而是青春、美丽和梦想。
一个妆容精致的柜姐立刻迎了上来。她一眼就看出了余歌身上那件风衣的价值（虽然那是余歌用概念直接具现化的），认定了这是一位大客户。
“女士您好，想要看看什么？我们这款精华液是最新科技，能直达肌底，修复细胞……”
余歌拿起那瓶精华液，透过玻璃瓶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
“修复细胞？”她淡淡地问，“它能逆转端粒酶的缩短过程吗？能修复DNA的双链断裂吗？能阻止熵增导致的生物体无序化吗？”
柜姐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了：“呃……这个……”
“它的主要成分是水、甘油、丁二醇。”余歌继续念着成分表，语气像是在宣读判决书，“还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活性提取物。按照人类皮肤的吸收率，这些成分真正能进入真皮层的不到千分之一。”
她抬起头，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柜姐：“所以，你们所说的‘修复’，其实是一种基于心理暗示的安慰剂效应？”
柜姐感觉自己快哭了。她卖了五年化妆品，遇到过挑剔的客人，但没遇到过直接从分子生物学和热力学角度来拆台的客人。
【余歌小姐，请停止你的降维打击。你这是在用量子力学去分析一碗泡面有没有营养。人家卖的是梦想，你非要拆穿那是味精，这就很没意思了。(?_?)】
陆仁甲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余歌你太较真了！化妆品嘛，用着开心最重要！这个瓶子多好看啊，放在梳妆台上看着心情就好！”
他大手一挥：“这个系列，给我来一套！”
余歌看着他付钱时那种满足的样子，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她在心里建立了新的数据模型，“人类购买的不是物品本身的功能，而是购买行为带来的情绪价值。这种情绪价值能短暂地对抗他们内心深处的虚无感。”
很有趣的生存策略。
登机时间快到了。众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来到登机口。
陆仁甲习惯性地清点人数：“余歌在，表哥在，汤圆在，小奈在……咦？南宫老板呢？”
他四处张望：“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见到他了。他不会还在酒店泡温泉吧？”
小奈微笑着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白光：“陆先生不用担心。总裁他……临时接到了一个跨国大项目，需要紧急去处理。他已经提前乘坐另一架专机离开了。”
“跨国大项目？”陆仁甲肃然起敬，“不愧是南宫老板！这种工作精神太让人佩服了！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拼！”
余歌淡淡地看了小奈一眼。她知道那个“跨国大项目”其实是在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尽白色的维度监狱里数绵羊。
小奈回了她一个恭敬而又狡黠的微笑。作为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他当然知道本体的遭遇。但他一点也不想去救本体——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气，当然要多玩一会儿。
【塑料主仆情。本体在坐牢，分身在度假。奈亚拉托提普，你这精神分裂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陆仁甲遗憾地说，“我还想当面谢谢他请我们来玩呢。”
“我会替您转达的。”小奈说，“总裁他……一定会很高兴收到您的谢意。”
高兴得想撞墙吧。
飞机终于起飞了，穿过北海道上空的厚厚云层，向着西南方向飞去。
机舱里，陆仁甲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白色大地。
“这次旅行真棒啊。”他感叹道，“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指东京毁灭危机），但总体来说非常圆满！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够分好久了。”
汤圆趴在他腿上，睡得四仰八叉。它今天吃到了不少好东西——混沌哥斯拉的概念核心，还有价值十几万日元的顶级刺身。这趟旅行对它来说，也是相当圆满。
余歌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那瓶陆仁甲硬塞给她的精华液。她并不需要这东西，但她喜欢陆仁甲送她东西时的眼神。
那种眼神，比她见过的任何恒星都要温暖。
陆磐石坐在后排，正在写他的总结报告：“……本次赴日行程结束。未造成重大国际纠纷（除了东京那次），未引发外交危机。目标情绪稳定，随行异常生物状态良好（疑似吃撑）。”
写完最后一行字，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要回家了，回到那个虽然也不正常，但至少熟悉的渊海市。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
陆仁甲看着窗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回去之后得赶紧看看工作群。南宫老板不在，公司不会乱套吧？”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飞回国的这段时间里，渊海市已经因为他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路人甲保护协会”，在他的“神迹”感召下，已经迅速壮大成了一个遍布全市、甚至开始向全国蔓延的庞大组织。
而他，即将以一种他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成为这个城市的“传说”。
“希望能早点到家。”陆仁甲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余歌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不管他变成什么传说，在她这里，他永远只是那个会拉着她去吃麻辣烫、会为了买特产而兴奋不已的普通人类。
飞机继续向西飞行，追逐着落日。而在他们前方，渊海市的灯火已经开始闪烁，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热闹非凡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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