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漫过槐院时,烛火已燃到了尽头,昏黄的光在帐幔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苏清寒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拂过慕容复的眉眼——他睡得很沉,眉头却微蹙着,许是还在惦记灵珠的事。她俯身,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掌心,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鼻尖却忍不住发酸。
白日里说离别时的镇定,在此刻的寂静中碎得彻底。她知道自己该走了,终南山的师门在等她,可看着身侧这个为她清除寒毒、护她周全的人,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苏清寒抬手,指尖描摹着他的下颌线,从眉骨到唇瓣,每一寸都刻在心底。
“我走了。”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他的梦。俯身时,柔软的唇轻轻落在他的唇角,带着一丝不舍的颤抖。慕容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喉间发出细微的喟叹,手臂下意识收紧,将她揽得更近了些。苏清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待他呼吸重新平稳,才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一点点从他怀中挪出来。
帐外的月光很淡,她摸黑换上早已备好的青布衣裙,将玄铁令牌和绣好的平安符仔细揣进怀里。转身看向床榻时,慕容复翻了个身,喃喃喊了声“清寒”,她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咬咬牙,提着裙摆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
院外的槐树影影绰绰,阿福已牵着两匹骏马候在巷口,身边还立着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面容隐在斗笠下,周身透着肃杀的气息。见苏清寒出来,阿福连忙上前:“苏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两位是‘暗网’的护卫,会一路护送您到终南山太一门。”
苏清寒看向那两个黑衣人,他们对着她微微颔首,动作利落而恭敬。她知道“暗网”是慕容复暗中掌控的势力,专司情报与护卫,寻常江湖势力根本招惹不起。原来,他早就在暗中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连她没说出口的担忧,都替她想到了。
“替我谢谢他。”苏清寒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翻身上马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槐院的方向——那扇窗还亮着微弱的光,像是他在为她留的念想。她深吸一口气,勒紧缰绳:“走吧。”
马蹄声轻得像夜风,渐渐消失在巷尾。而此刻的槐院卧房里,慕容复缓缓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香气。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苏清寒离去的方向,手中攥着她落下的一缕青丝,眸色深沉。
“暗网那边,务必确保她的安全。”他对着空气轻声吩咐,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躬身应道:“主上放心,属下已传令下去,沿途分舵会全程接应,绝不让苏姑娘受半点伤害。”
慕容复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床榻边,将那缕青丝小心地放进锦囊里。帐幔被夜风掀起一角,月光洒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孤寂。他知道,这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伴。等她从太一门回来,他定会护她周全,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夜色渐深,槐院恢复了寂静,只有那盏烛火,还在为归人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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