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雨林的午后,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碎金,落在布满苔藓的地面上。白露和罗云熙背靠一棵粗壮的望天树,急促的呼吸声与远处隐约的枪声交织,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老卡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胸口的弹孔还在汩汩流血。几分钟前,为了掩护他们撤离,老卡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子弹,临终前,他死死抓住罗云熙的手臂,只说了一句“分头走……第三个汇合点……”,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们越来越近了。”罗云熙的左手紧紧握着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听到敌人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像潮水般层层逼近,将他们困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中央。
白露的右手握着匕首,掌心全是冷汗。她的脚底早已被树枝和石子磨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但她不敢示弱,只是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里的坚定,比刀刃还要锋利。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罗云熙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他转头看向白露,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渗血的脚底,还有紧抿的嘴唇——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从小到大,从未改变。
白露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行!”她立刻反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
“这不是丢下。”罗云熙打断她,左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液传递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卡说了,第三个汇合点,在雨林边缘的废弃灯塔。我们分头突围,他们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样至少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却很快被决绝取代:“我引开他们,你往东边跑,那里有一条小溪,沿着溪流走,就能找到灯塔。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不要停下。”
“我不!”白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她抓住罗云熙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要引开他们也是我去!你的右手还没恢复,你比我更危险!”
“听话,露露。”罗云熙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你是父亲的女儿,是‘方舟计划’的希望,你不能死。我答应过父亲,要保护好你,我必须做到。”
白露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生死的决绝。她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她怎么反对,都改变不了。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叫喊声:“找到他们了!在那边!”
“没时间了。”罗云熙猛地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纽扣——那是他在南美潜伏时,准备用来追踪她的纽扣追踪器。他趁她不注意,悄悄塞进她的风衣口袋,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又快速收回。
“这个追踪器,你带着。”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你到了汇合点,我还没出现,就用它来找我。记住,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完成父亲的遗愿。”
白露还想说什么,罗云熙却突然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东边的方向:“快跑!别回头!”
说完,他转身,举起枪,朝着敌人传来的方向大喊:“我在这里!来抓我啊!”
枪声瞬间响起,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木屑。罗云熙一边开枪反击,一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制造出混乱,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云熙!”白露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想转身回去,却被他刚才的眼神钉在原地——那是带着命令、带着期盼、带着不舍的眼神,让她无法违背。
她咬着牙,转身朝着东边的小溪跑去。脚底的伤口被树枝划破,鲜血染红了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不敢停下,不敢回头。她知道,她跑得越快,罗云熙就越安全;她活下去,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罗云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心里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继续朝着敌人的方向奔跑,左手开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子弹一颗接一颗地射向敌人,拖延着他们的脚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敌人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十几名黑衣人追在他身后,子弹像雨点般袭来。
罗云熙的手臂被一颗子弹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袖子。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拼命奔跑,脑海里全是白露的身影——她苍白的脸,她含泪的眼睛,她脚底的伤口,还有她跑开时,风衣下摆飘动的样子。
“露露,一定要活下去。”他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到汇合点,等我来找你。”
白露沿着小溪奔跑,溪水冰冷的水流没过她的脚踝,缓解了脚底的疼痛。她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越来越远,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她不知道罗云熙能不能摆脱敌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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