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塌陷的尘埃与冰冷的雨水混杂的泥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萧玄睁开眼,破旧兽皮帐篷的缝隙里透进微弱的晨光,落在脸上有些晃眼。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一股深入骨髓的酸软和虚弱感立刻席卷全身,连带着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
昨夜强行引动那微弱风之力,爆发远超自身境界的“风推掌”,几乎榨干了他体内本就孱弱的斗之气旋,更是透支了精神。此刻,那气旋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流在极其缓慢地流转,试图重新凝聚。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斗之气,指尖却只是微微发烫,连一丝气流都无法凝聚成形。过度消耗带来的反噬,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玄儿!醒了?”温柔而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响起。母亲柳月心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碗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苦涩与草木根茎混合的奇特气味,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温润能量波动。
“把这药喝了,你爹特意让族老配的,固本培元。”柳月心小心地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送到萧玄唇边。她的眼圈还有些微红,显然昨夜也未曾安眠。
药汁入口,苦涩瞬间弥漫整个口腔,但随即一股温和的热流便顺着喉咙滑下,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滋润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和斗之气旋。那缓慢流转的温热气流仿佛得到了滋养,运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娘,我没事。”萧玄低声说,顺从地喝下药汁。他目光扫过母亲憔悴的脸庞和眼底的忧色,心中微涩。
“还说没事!你这孩子…怎么敢…”柳月心声音有些哽咽,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在眼前。她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后怕,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轻轻抚摸着萧玄的额头,“以后万万不可如此鲁莽了,你爹他…都快急疯了。”
正说着,厚重的兽皮门帘被猛地掀开,萧战天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带着清晨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皮甲还沾着未干的泥点和暗红的血迹,显然是刚从外面巡视或狩猎归来,浓眉紧锁,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看到萧玄醒来时,瞬间亮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搭在萧玄的手腕上。一股雄浑却异常温和的斗气,如同初春解冻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探入萧玄体内。
萧玄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那强大斗气的运行轨迹,它避开了自己脆弱的气旋核心,如同经验老道的工匠,轻柔地梳理着他受损的细小经脉,抚平因透支而产生的细微裂痕,滋养着疲惫的灵魂。那斗气中蕴含的厚重与温暖,如同最坚实的壁垒,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与虚弱。
探查片刻,萧战天紧锁的眉头才缓缓松开,长长吁出一口气,眼中那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复杂光芒——有后怕,有庆幸,有骄傲,更有一种面对未知的深深探究。
“根基无碍,只是消耗过巨,需静养些时日。”萧战天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黑岩之地,寒气酷烈,非久养之所。我已命人在营地中心最避风处,用新伐的‘黑铁木’为你单独搭建一座木屋,布下火石暖炉。你安心休养,不许再妄动斗气!所需药材,族里倾尽全力供应!”
他的目光落在萧玄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这个一夜之间变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彻底看穿。“昨夜…那一掌…”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直接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那引动风势的法门…绝非寻常斗之气能驾驭!”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石盆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柳月心也停下了喂药的动作,紧张地看着儿子。
萧玄沉默了片刻。昨夜那生死一线的爆发,仿佛打开了某种尘封的匣子。关于那玄妙的感觉,关于他对天地能量流动轨迹那模糊而本能的洞察,他自己也尚未完全理清头绪。他迎上父亲探究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没有闪躲,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
“爹,娘,”他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有些低哑,却字字清晰,“昨夜情急,我只想着救人。体内的斗气…像是自己有了方向,牵引着外面的风…我只是顺着那感觉,把它们…推了出去。”他微微蹙起小小的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和描述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好像…天地间的风,它们本来就在动,我只是…在那条流动的路上,轻轻推了一把。”
“顺着感觉…推了出去?”萧战天虎目之中精光爆闪!他死死盯着萧玄,仿佛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这绝非斗者,甚至是大斗师都难以企及的境界!那需要对天地能量有着极其深刻入微的感知和难以想象的掌控力!这简直是…妖孽般的悟性!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柳月心捂着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而萧战天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没有追问下去。他深深地看着萧玄,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狂喜,更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看到某种惊世璞玉般的巨大压力。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萧玄的肩膀,沉声道:“好好休息!此事,对任何人不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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