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内,能量潮汐依旧平稳地律动着,滋养着中心那具已然大不相同的躯体。原本玉白色的能量体,此刻通体流转着内敛而深邃的白金色光泽,质感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种灵魂特有的坚韧与厚重。眉宇轮廓清晰,虽无血肉填充,却已能窥见那份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傲然与威严。魂体凝实,初步功成,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纯粹而强大。
萧玄的意识沉浸在这具崭新的、完全由自己掌控的魂体之中,仔细体会着那种如臂使指、浑然一体的美妙感觉。灵魂力量与能量基座完美融合,再无分彼此,每一个念头都能引动魂体内能量的精准流转。这种彻底掌控自身的感觉,让他那历经沧桑的灵魂都感到一种久违的悸动与新生的喜悦。
但他并未沉醉于此。魂体初成,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是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接下来要做的,才是真正的逆天之举——以魂引能,无中生有,构筑真正的血肉之基!
就在他凝神静气,准备开始下一步时,一直静坐护法的萧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那具散发着白金光泽、气息凝实的魂体,眼中赞叹与敬佩之色更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这么一段时间,先祖的灵魂力量似乎又精纯凝练了不少,对能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种凭借自身意志一点一滴磨砺出来的进步,扎实得令人心惊。
犹豫了片刻,萧炎还是开口了,声音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先祖,您魂体初成,消耗必然不小。接下来构筑肉身之基,需引动海量天地能量,其过程必定艰险万分,对魂力消耗更是巨大。晚辈虽知您心意已决,但……是否容晚辈以帝境本源,为您稳固魂体,至少确保魂力充盈,以防万一?”
这是萧炎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提议。他完全尊重先祖的决定,不直接插手重塑过程,但提供一些“后勤保障”,确保根基不出问题,在他看来应是两全之策。他实在不愿见到先祖因魂力不济而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那将比无法复活更令人痛心。
魂体之内,萧玄的意念沉默了一瞬。他能感受到萧炎话语中那份真诚的担忧与小心翼翼的尊重。
随即,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叹息,通过意念传递出来。这声叹息中,没有不满,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了然与一丝淡淡的教诲之意。
“……萧炎。”萧玄的意念缓缓流淌,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担心吾魂力不济,中途崩殂,白白浪费了这番心血,更是心疼吾可能再历痛苦。”
萧炎默然,他的确是如此想的。
“但,你可知,”萧玄的意念继续道,如同一位智者,在向一位极具潜力却尚未完全明悟某些关窍的后辈,阐述着最根本的道理,“为何吾坚持‘不假外物’?”
“外力相助,纵是出于善意,纵是微不足道,亦会在无形中,于此新生之魂、于此重塑之道基上,留下一丝‘依赖’之痕,一丝‘非我’之迹。此痕此迹,初时微不可察,甚至有益无害,能令进程顺畅,减少痛苦。然,至关键处,至欲冲击那无上之境,窥探天地最终奥秘之时,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便可能成为无法逾越的天堑,成为心魔滋生的土壤,成为道基之上最深最隐的裂痕!”
萧玄的意念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回望着自己曾经的足迹与遗憾:“我当年冲击斗帝,借全族血脉之力,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其时天地源气已濒临枯竭,正常途径几乎断绝。然,借力之举,虽声势浩大,却终究未能与那残存的源气达成最完美无瑕的共鸣。其中便有这‘外力’之因,使得吾之气息未能纯粹到底,终差那临门一脚,酿成千古之憾。”
“此番重生,魂火重燃,此身纯净无垢,宛若初生婴儿,此乃天地间最大之馈赠,一次洗尽铅华、重塑完美道基的无上机缘!”他的意念中透出无比的灼热与坚定,“痛苦?消耗?乃至失败的风险?这些,皆是此路上必经之磨砺!是淬炼意志、纯化灵魂、让每一步都烙印下最深刻‘自我’印记的必需之物!”
“魂力不济,便需学会更精妙地掌控每一分力量,于极限中寻求突破,此乃对掌控力的锤炼!” “过程痛苦,便需以无上意志承受、化解、乃至驾驭痛苦,此乃对心境的打磨!” “甚至失败……若真失败,那便说明吾之意志仍有缺,吾之领悟仍有瑕,重头再来便是!直至真正完美无缺!”
萧玄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一字一句,敲打在萧炎的心神之上:“这重塑的,不仅仅是肉身,更是吾之道心,是吾对未来之‘道’的重新抉择与奠基!此路,必须由吾独自走完,每一步,都必须由吾之血汗与意志铸就!唯有如此,方能在未来,拥有真正直面一切、打破一切桎梏的底气与力量!”
“捷径,往往通向的是绝路。依靠自身,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方能行至真正的大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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