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空间内,那具完美无瑕的肉身已然彻底苏醒。萧玄缓缓地活动着手脚,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初生的生涩感,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流畅自然,仿佛这具身体的本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唤醒和适应。他低头审视着自己这双骨节分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指尖轻轻划过虚空,感受着那纯粹肉身力量便能轻易撕裂空间的奇异质感,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始终未曾消散。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灵魂依旧是那个历经万古、曾屹立于大陆之巅的灵魂,承载着所有的记忆、经验与智慧,但承载它的“容器”,却焕然一新,纯净、强大、充满了无限可能。那种血肉饱满、真实存在的踏实感,远非之前的能量魂体可比,更非陨落前那具受尽磨难、状态不佳的旧躯所能企及。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像前世那般,意守丹田,沟通天地能量,引气入体,运转那早已刻入灵魂本能的、属于萧族的顶级功法路线。
然而,下一刻,萧玄那深邃平静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清晰的错愕。
意守之处,空空如也。
那原本应该如同宇宙漩涡般存在的丹田气旋,此刻一片死寂,仿佛从未被开辟过。经脉之中,那原本应该如江河奔腾般汹涌澎湃的斗气,此刻杳无踪迹,唯有那新生的、坚韧到不可思议的经脉壁本身,在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尝试加大灵魂力量的引导,以天境灵魂的浩瀚伟力,强行汇聚周遭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天地能量,欲要将其纳入体内,开辟气旋。
海量的天地能量受到召唤,如同温顺的绵羊,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但是,这些能量在进入经脉之后,却并未如预料般被炼化、凝聚成斗气,而是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壁垒,只是单纯地充盈在经脉之中,将其撑得微微发胀,随后便又缓缓地、不受控制地自行溢散而出,回归天地之间,无法留住分毫!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底部漏水的绝世美玉打造的容器,无论倒入多少水,都无法储存。
一次,两次……萧玄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以无上意志精细操控,尝试了各种已知的、甚至是他推演出的更精妙的引气法门,结果却毫无二致。
这具新生的肉身,其根基雄浑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对天地能量的亲和度也高得离谱,能量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出他的身体,甚至能被动地强化着他的体魄。但是,它内部却仿佛缺少了某个最关键的、用于“转化”和“锁住”能量的“核心机制”!
就像一个国家的疆域辽阔无边,资源丰富至极,却没有铸造钱币的模具和银行系统,再多的金银流入,也无法形成有效的货币流通和储存。
他,萧玄,这位曾经距离斗帝仅有半步之遥的盖世强者,此刻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斗气修为!
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零!
从一个念头便可引动天地能量、挥手间山崩地裂的巅峰斗圣,瞬间跌落至连最基础的斗之气都无法凝聚的凡人境地!
这种巨大的、堪称荒谬的落差,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强者瞬间道心崩溃,陷入疯狂与绝望。
空间一片寂静。萧炎在一旁屏息看着,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能量在先祖体内“穿堂而过”却无法留存的现象,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安慰,比如提供帮助,但想起先祖之前那番关于“道心”的铿锵之言,又强行将话语咽了回去,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即便他早已有所预料,亲眼见证一位传奇人物瞬间“归零”,这种冲击依然无比强烈。
然而,出乎萧炎意料的是,萧玄脸上的错愕仅仅持续了短短数息,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平静,以及一丝饶有兴味的探究之色。
他没有愤怒,没有沮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仿佛失去的不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斗圣修为,而只是身上无意间沾染的一粒尘埃。
“原来……如此。”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空间的寂静。萧玄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在看一件世间最有趣的玩具。
“完美的‘器’,却未曾注入任何的‘力’。空有宝山,而无开采之术。不……不是无开采之术,而是这‘器’本身,拒绝了所有旧有的、带有‘杂质’的‘力’的注入。”他自言自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迅速分析着现状。
“这具身体,乃我以自身意志与灵魂为本,引天地造化重塑而成。它纯净无瑕,潜力无穷,同时也高傲无比。它本能地排斥着一切非‘本源’的、带有他人印记或固有路径的能量体系。斗气修炼体系,固然强大,但终究是前人开辟之路,蕴含着无数前人的理解与烙印。对于这具追求极致完美、只认同‘自我’的身体而言,这些,便是‘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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