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露重,武泽苍站在王府修缮一新的了望台上,远眺和州城外枯黄的田野。经过连日走访,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任何宏图大计都必须让位于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吃饭。
“殿下,各乡里正都已到齐,在正厅等候。”林惊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武泽苍转身,目光坚定:“好,是时候推行新策了。”
正厅内,十几位乡里正忐忑不安地站着。这些基层吏员大多年老体衰,面带菜色,衣衫破旧,与武泽苍想象中的“吏员”形象相去甚远。
“诸位请坐。”武泽苍步入厅堂,语气平和,“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听听各乡实际情况。”
里正们面面相觑,不敢就坐。最后还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里正颤巍巍开口:“王爷垂询,小老儿不敢隐瞒。如今各乡十室九空,壮年大多逃荒而去,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田地荒芜,仓廪空虚,这个冬天...难熬啊!”
其他里正也纷纷诉苦:有的乡遭遇旱灾,颗粒无收;有的乡闹蝗灾,庄稼被啃食殆尽;更有的乡爆发时疫,无力医治...
武泽苍静静听着,心中沉重。这些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待众人诉完苦,武泽苍缓缓起身:“诸位所言,本王已深知。天灾人祸,百姓受苦,此乃为政者之过。”
他走到厅堂中央,声音清晰坚定:“但从今日起,一切将不同。本王有一法,或可解当前粮荒,但需要诸位鼎力相助。”
里正们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年轻的王爷能有什么办法?
武泽苍令小福子展开一幅他连夜绘制的图纸:“此乃‘堆肥之法’,可将人畜粪便、杂草落叶等废物转化为肥田沃土。”
厅内顿时哗然!粪便肥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老里正忍不住道:“王爷,粪便可肥田不假,但...但历来效果有限,且臭气熏天,恐生疫病啊!”
武泽苍微微一笑:“老先生所言极是。但本王此法与众不同。”他详细解释,“将粪便与杂草、落叶、灰烬等按特定比例混合,分层堆积,定期翻搅,使其充分发酵。如此可得高效肥料,不仅肥力倍增,且无臭无菌。”
这是现代堆肥技术的基本原理,但在当时却是革命性的理念。
里正们将信将疑。有人小声嘀咕:“这能行吗?别是白费力气...”
武正色道:“是否有效,一试便知。本王将在王府后院先行试验,若成功,再推广各乡。”他目光扫过众人,“但在此之前,需请诸位做一件事:统计各乡可收集的肥料原料,包括人畜粪便、杂草落叶、灶灰等。”
里正们虽仍有疑虑,但不敢违抗王命,只得领命而去。
待众人散去,云彩姑姑忧心忡忡道:“殿下,这...这粪肥之事,恐有失王爷身份啊...”
武泽苍笑道:“云姑,百姓都要饿死了,还讲什么身份?再说,”他眨眨眼,“这堆肥若成,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说干就干。武泽苍立即带人在王府后院划出一块地,亲自示范堆肥方法。他脱去外袍,卷起衣袖,拿起铁锹示范如何分层堆积、调节湿度、翻搅通气。
林惊羽、小福子等人见状,也纷纷加入。很快,一个标准的堆肥堆就初具规模。
“记住,关键是要保持适当湿度和通气。”武泽苍抹去额头的汗水,“过于干燥则发酵缓慢,过于潮湿则产生恶臭。要定期翻搅,让空气进入。”
接下来的日子,武泽苍每天都要检查堆肥情况,测量温度,调整湿度。起初几天,堆肥确实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引来众人非议。连王府附近的百姓都窃窃私语,说王爷是不是疯了,整天摆弄粪肥。
但武泽苍不为所动,坚持科学管理。渐渐地,堆肥不再散发臭味,反而产生一种泥土的清香。扒开堆肥,里面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肥沃腐殖质。
“成功了!”半个月后,武泽苍兴奋地宣布。他令人在王府菜园开辟一小块试验田,一半施用传统肥料,一半施用新制堆肥,种植同样的蔬菜。
结果令人震惊:施用堆肥的蔬菜长势明显更好,叶片肥厚,颜色翠绿;而传统肥料那边的则相对瘦弱。
消息传开,那些原本怀疑的里正们纷纷前来参观,见到对比明显的菜地,无不啧啧称奇。
老里正激动得老泪纵横:“王爷真乃神人也!此法定能救和州百姓!”
武泽苍趁热打铁,立即组织培训,让各乡选派聪明好学的年轻人来王府学习堆肥技术。他亲自编写简易教材,图文并茂地说明堆肥原理和方法。
“不仅要会做,还要懂为什么这么做。”武泽苍教导学员,“堆肥的本质是利用微生物分解有机质,产生植物所需的养分。所以要为微生物创造良好的环境:适当的碳氮比、湿度、通气...”
学员们虽然听不懂什么“微生物”、“碳氮比”,但通过实际操作,很快掌握了技术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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