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自北而下,一日比一日更甚。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抖,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在预示着这个冬天将不同以往。和州城内,市集上的木柴价格已经涨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一担木柴竟要半贯铜钱,寻常人家如何负担得起?
武泽苍站在王府高阁之上,远眺着城外蜿蜒的山路。那些为了一家温饱而冒险进山砍柴的百姓,像一队队蚂蚁般在山间艰难前行。
“王爷,今日又有两人在山中遇袭。”林惊羽步履沉重地走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一死一伤,是黑风寨那伙土匪干的。”
武泽苍拳头紧握,指节发白。这不是第一次了。自入秋以来,随着入山砍柴的百姓增多,遭遇野兽和土匪袭击的事件与日俱增。
“城内情况如何?”他转过身,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忧色。
“百姓已经开始拆毁旧屋木料当柴烧,甚至有人偷偷砍伐道路旁的树木。工坊区的情况更糟,陶瓷工坊已经有三家停产,玻璃工坊也只能维持最低产量。”林惊羽汇报道,语气沉重。
武泽苍长叹一声:“召集鲁大山和李慕,王府议事。”
半个时辰后,王府议事厅内炉火微弱,连这王府之中,燃料也已捉襟见肘。
鲁大山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率先开口:“王爷,我改进了一种新式窑炉,热效率能提高三成,但即便如此,没有燃料也是枉然。”
李慕接着道:“我已下令限制非必要燃料使用,优先保障百姓取暖,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和州人口已增至八万余众,光每日炊食所需就已惊人,更遑论取暖和工坊之需。”
武泽苍凝视着跳动的炉火,沉默良久。厅内只闻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呼啸的寒风。
“木柴和秸秆已难以为继。”他终于开口,声音坚定,“我们必须找到新的燃料来源。古籍记载,地下有可燃之石,谓之石炭。我欲组织勘探队,在全州寻找此物。”
鲁大山眼睛一亮:“王爷说的可是那种黑黢黢能燃烧的石头?我年轻时游历北方曾见过,燃烧起来比木柴旺盛得多!”
“正是。”武泽苍点头,“此事关乎和州存亡,须立即着手。”
三日后,一支由三十人组成的勘探队出发了。领队的是王府工匠头领赵铁柱,曾有过采矿经验。然而勘探工作远比想象中艰难。和州地质复杂,勘探人员又缺乏寻找矿藏的经验,一连半月过去,除了几处品质低劣的泥炭,毫无所获。
天气日益寒冷,第一场雪随时可能降临。武泽苍心急如焚,亲自带队勘察了几处可能有矿脉的地方,却都失望而归。
一个月后的黄昏,武泽苍正在书房研究地质图,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北山有消息了!”侍卫来不及行礼,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北山垦荒的流民在挖井时,挖出了能燃烧的黑石头!”
武泽苍猛地站起身,图纸散落一地:“备马!立即去北山!”
北山位于和州城北二十里处,去年接纳的流民大多被安置于此垦荒。武泽苍带着一队亲兵,踏着月色疾驰而去。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但垦荒点却火把通明,百余人围着一口新挖的井,议论纷纷。
见王爷亲至,众人慌忙让出一条路。一个老汉激动地指着井口:“王爷,这井才挖了三丈深,就冒出这种黑石头,邪门得很,一点就着!”
武泽苍快步上前,只见井边堆着一些黑色石块。他拿起一块,入手沉甸甸的,表面有着金属般的光泽。他取过火把靠近,那石块竟真的慢慢燃烧起来,发出炽热的火焰,比木柴旺盛得多。
“这是...优质的无烟煤!”武泽苍心中狂喜,几乎难以自持。他强压激动,沉声下令:“立即封锁现场!所有参与挖井的人暂时留下,每人赏银一两,但不得外传消息。”
他亲自下到井底,火把照耀下,井壁可见大片黑色矿层。武泽苍用手触摸,又敲下几块样本仔细察看,心中越发激动——这不仅是煤矿,而且还是埋藏浅、煤层厚实的优质煤矿!从露头情况看,极可能是一个大型露天煤矿的边缘。
回到地面,武泽苍立即命令亲兵队长:“调一队安国军来此驻守,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返回王府的路上,武泽苍心潮澎湃。煤炭的热值远高于木柴,若能大规模开采,不仅可解燃料短缺的燃眉之急,更能让和州的工坊生产水平跃上一个新台阶。
当夜,王府灯火通明,核心人员悉数到场。
“天佑和州!”武泽苍难掩兴奋之情,“我们在北山发现的是一种叫做煤炭的矿物,燃烧产生的热量远超木柴,且储量丰富。”
鲁大山猛地一拍大腿:“太好了!若有此物,窑炉可日夜不熄,工坊产量能翻几番!”
李慕则谨慎提醒:“此等宝藏,若外界得知,必引来觊觎。特别是北方的羯族和周边几州,近年来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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