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四年,六月中的天,已是燥热难当。和州城内,树梢间的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绪不宁。王府议事厅中,冰鉴里冒着丝丝寒气,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气氛。
大皇子的使者又一次站在厅中,这一次,他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傲慢。来人身着锦袍,腰佩玉带,仰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厅内众人,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安定王,这是最后通牒!”使者声音尖利,将一卷帛书重重摔在紫檀木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十日之内,备齐粮草十万石,兵马五千,送至大皇子军中。逾期不至,视同叛国,大军到时,鸡犬不留!”
帛卷在案上滚开,露出里面凌厉的字迹。厅内众将面色铁青,赵铁鹰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位文臣模样的人则忧心忡忡地交换着眼神,厅内静得能听到冰鉴中冰块融化的滴水声。
武泽苍端坐主位,面容平静如水。他缓缓展开帛书,目光扫过上面咄咄逼人的字句。那些文字完全是将他当作臣属看待,字里行间透着的蔑视与威胁,任谁都能感受得到。
“使者请回吧。”武泽苍缓缓卷起帛书,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州粮草,一粒也不会给;和州兵马,一人也不会出。”
使者勃然变色,上前一步:“武泽苍!你可知抗命的后果?大皇子麾下十万精兵,踏平你和州易如反掌!”
厅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两侧侍卫的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
武泽苍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哦?那就请大皇子先踏平北方的蛮夷,再来说这话不迟。若他真有心重整河山,为何不北上抗蛮,反而在此威逼自家兄弟?”
使者语塞,面色由红转青,强辩道:“大殿下用兵如神,岂是你能揣度?”
武泽苍倏然起身,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炬直视使者:“回去告诉大皇兄:武泽苍虽不才,却知民族大义重于兄弟私怨。他若真心抗蛮,我愿鼎力相助;若只为争权夺利,恕不奉陪!”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厅内回荡。使者面如土色,悻悻地拱手告辞,几乎是跌撞着出了议事厅。
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与大皇子的彻底决裂。
李慕率先打破沉默,他上前一步,声音沉重:“王爷,大皇子必不会善罢甘休。我军主力尚在燕云未归,东部防线空虚,需早作准备。”
武泽苍点头,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划过东部边境:“传令:东部边境全线戒严,所有关隘加强守备。征调民兵协助防守,实行坚壁清野之策。”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几个关键隘口,“这些地方,增派双倍兵力。”
命令迅速下达。和州东部边境顿时忙碌起来:将士们加固城防,设置路障;百姓们携老扶幼疏散到安全地带,粮食物资源源不断运往后方;巡逻队日夜不停,监视大皇子军的动向。
然而武泽苍心知,单凭防守难以持久。当晚,他召集核心幕僚在书房密议。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个人凝重的面容。
“大皇子虽暂时被蛮夷牵制,但一旦缓过气来,必会报复。”武泽苍指着地图,手指从东部边境移到北方,“而我们真正的危机在北方——赵将军虽解云州之围,但蛮夷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反扑。”
林惊羽皱眉,烛光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上跳跃:“王爷的意思是?”
武泽苍的手指重重落在燕云十六州的位置:“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彻底解决蛮夷之患。否则腹背受敌,和州终将不保。”
众人震惊。李慕急道:“王爷三思!若主力北调,大皇子趁机来攻,如之奈何?”
“所以我要亲率两万精兵北上,留你们守和州。”武泽苍语气坚定,“李慕统筹内政,确保后勤;林惊羽领兵一万,守东部防线;云彩姑姑维持治安,安抚民心。”
“不可!”众人齐声劝阻,“王爷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
武泽苍摇头,目光扫过每一位心腹:“赵将军已在北方苦战数月,将士疲惫。我若亲往,既可鼓舞士气,也能临机决断。况且...”他望向北方,目光深远,“唯有彻底解决蛮夷之患,才能安心应对中原乱局。这次北上,不仅要击退蛮夷,更要重塑北疆防线。”
经过激烈争论,众人见武泽苍心意已决,只得领命。
接下来的七天,和州城内外一片繁忙景象。武泽苍从留守部队中精选两万兵马,配备最好的装备和充足的粮草。工匠日夜不停地修理兵器铠甲,妇人们赶制干粮和衣物。同时派人快马传信赵铁鹰,告知援军即将北上。
第七日的清晨,和州城外旌旗招展,两万大军整装待发。武泽苍一身玄色戎装,金线绣着的蟠龙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与他平日温文形象判若两人。
云彩姑姑眼含泪光,递上一个护身符:“王爷,一切小心。这是我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务必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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