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废墟!
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林弦的感知中。破碎的显示屏如同死去的星辰,凝固的数据洪流如同干涸的河床,扭曲的代码如同垂死的藤蔓……那里散发着与归墟之海格格不入的、纯粹的“信息”死寂,却又与第七档案库那种冰冷的“秩序”不同,更像是一个……被暴力摧毁的信息世界残骸!
而那个断断续续、带着“巡天镜”数据特征的求救信号,更是让林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巡天镜”出事了?!那个一直以超然观测者自居的存在,竟然会沦落到发出求救信号?而且其信号源头,竟然在这个被概率畸变体强行撕开的、通往信息废墟的临时通道另一端?!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个概率畸变体,难道不仅仅是第七档案库的实验品或陷阱,更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将他,或者将其他特定目标,引向那片信息废墟的诱饵?!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林弦脑海中碰撞。对抗概率畸变体的吸力和放逐乱流已经让他竭尽全力,此刻又面临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发现和选择!
是立刻切断联系,全力摆脱概率畸变体,远离这个明显不祥的通道?还是……冒险一探?!
“林弦!通道不稳定!快决定!”冰璇焦急的传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她也感觉到了那通道另一端传来的不祥气息和混乱乱流。
林弦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即将闭合的通道缝隙,以及其中不断传来的、微弱的求救信号。那信号中蕴含的“巡天镜”特征无比真实,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急切,不似作伪。
“巡天镜”虽然也是“观测者”之一,但与第七档案库的敌意、“超限观测协定”的冰冷不同,它至少表现出了一定的“中立”与“记录”原则,甚至在他与锈蚀古神对抗时有过短暂的干涉。如果它真的遇险,其中或许隐藏着关于“观测者”内部、关于归墟之海、甚至关于“彼岸”的重要信息!
风险巨大,但机遇同样诱人!
“跟我冲进去!”林弦在千分之一秒内做出了决断!与其在这里与这难缠的概率畸变体耗下去,不如搏一把!他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也相信“巡天镜”这条线背后可能的价值!
他猛地调转“我界之舟”的方向,不再抵抗那放逐乱流,反而借着乱流的力量,将舟首对准那即将闭合的通道缝隙,将“我界”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舟首的灰色奇点上,化作一道锐不可当的灰色钻头,狠狠地……撞向了通道!
“轰——!!!”
剧烈的空间震荡感传来,仿佛穿过了某种粘稠的、由破碎信息构成的屏障!眼前景象瞬间切换,从无尽的灰色海洋,变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由黑白灰三色构成的、支离破碎的信息世界!
“我界之舟”重重地砸在一片由凝固的数据块构成的“地面”上,滑行出老远才停下。舟身光芒剧烈闪烁,刚刚的撞击和穿越消耗巨大。
林弦第一时间稳住舟体,警惕地感知四周。
这里,就是那片信息废墟。
天空是永恒的、毫无生气的铅灰色,由无数断裂的代码流构成,如同垂死的神经网络。脚下是各种破碎的硬件残骸和凝固的数据洪流,堆积成山,蔓延至视野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信息腐败的“气味”,以及一种深沉的、万物寂灭后的悲伤。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任何规则波动,只有纯粹的信息的……“尸体”。
而那个微弱的求救信号,变得清晰了一些,源头就在这片废墟的深处。
“这里……是什么地方?”冰璇看着周围超乎想象的景象,声音带着震撼与不适。这里的死寂与归墟之海的混乱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压抑。
“一个被毁灭的信息世界残骸。”林弦沉声道,他操控“我界之舟”缓缓离地悬浮,避免直接接触这些不详的“信息地面”。“跟紧我,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
他循着那求救信号,小心翼翼地向废墟深处前进。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他看到由无数破碎的“0”和“1”构成的、如同山脉般的残骸;看到凝固的、描绘着某个辉煌文明历史的动态数据壁画,如今只剩下残缺的碎片和乱码;看到一些类似“巡天镜”数据符文风格的建筑结构,但都已彻底崩塌、锈蚀……
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针对“信息”本身的、毁灭性的屠杀。
随着不断深入,求救信号越来越强。终于,他们在一座由无数巨大、破碎的显示屏堆砌而成的“山丘”脚下,找到了信号的源头——
那是一个极其黯淡的、几乎透明的、由残存数据流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虚影。
虚影的形态,与林弦之前见过的“巡天镜”数据投影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残破,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溃散。它蜷缩在一面相对完整的、但布满了裂痕的显示屏下方,显示屏上不断闪过混乱的雪花和错误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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