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脊梁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积雪堆积成的褶皱如同巨兽背上竖起的尖刺。萧瑾之扶着岩壁喘息,肺叶像被冰冷的刀锋反复切割。他们这支残破的队伍已在冰缝中困了两日,外面的世界被漫天飞雪彻底隔绝,只有偶尔传来的闷雷般的雪崩声提醒着死神仍在徘徊。
“水……给我水……”押送官蜷缩在角落里呻吟,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宁婉悦解开皮囊倒出最后几滴水珠,却见萧瑾之摇了摇头,将珍贵的液体喂给高烧不退的小狱卒。她摸出怀中仅剩的半块压缩饼,掰成碎屑分给众人,自己只舔了舔指尖残留的渣滓。
第三日黎明前的时刻最为难熬。黑暗像墨汁般浓稠,寒气顺着岩壁缝隙往骨髓里钻。宁婉悦突然竖起耳朵——远处传来尖锐的鹰唳声,穿透厚重的风雪屏障。她心跳加速,摸索着撕下裙摆最鲜艳的绸缎,就着火光匆匆书写求救信号。当那只海东青掠过冰洞口时,她纵身跃起抓住鸟爪,把布条牢牢绑在其腿上:“去找活人!去找救援!”
次日晌午,阳光终于刺破云层。幸存者们爬出冰洞时,看见令人窒息的画面:宁婉悦赤足站在百丈高的冰崖顶端,猎猎作响的朔风吹动她单薄的囚衣,十指指甲已完全翻卷脱落,鲜血顺着指缝凝结成冰凌。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神却亮得惊人,正朝着远方扬起手臂。
“夫人小心!”萧瑾之目睹妻子脚下冰块松动,本能地扑上去抱住她的腰肢。两人顺着陡坡急速滑落,他后背重重撞上突出的冰棱,腰间软剑却恰好刺入冰层形成支点。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仍死死搂住宁婉悦往安全区域拖拽。等到脚踏实地时,他的掌心已被粗糙的冰面磨得血肉模糊。
救援队伍赶到时,发现这对夫妻依偎着昏睡在背风处。宁婉悦的手指冻伤严重,萧瑾之的后背嵌着数块冰棱碎片。老向导含泪解下自己的羊皮袄盖在他们身上:“从未见过这般恩爱的鸳鸯,连阎王爷都要避让三分呐。”
戍边小城的炊烟升起时,萧瑾之正在集市角落擦拭额头的伪装色粉。他化装成胡商的模样惟妙惟肖,山羊须遮住下半张脸,粗布头巾裹住发髻。身旁竹筐里装着晒干的菌菇,底下却藏着截获的六皇子密函。
“客官可要买些南疆特产?”他拦住个驼队的伙计搭讪,对方盯着他瞳孔里的棕色染料露出戒备。萧瑾之笑着掀开筐顶油纸,霉变菌菇散发的气味成功掩盖了身上的药味。闲聊间得知京城近来风波不断,新政派官员接连暴毙家中,死状皆似中了滇南苗蛊。
宁婉悦此刻正在“醉仙楼”的雅间抚琴。她身着绯红纱衣,眉心贴着金箔花钿,全然看不出是逃亡重犯。台下恩客们举杯叫好,她余光扫过屏风后的暗格——那里坐着个肥胖的盐商,手中把玩的玉扳指与溶洞所见的七星香炉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子夜时分,宁婉悦趁着醉意跌进盐商怀抱。男人贪婪地揽住她的腰肢,没注意到她袖中滑出的银针。当他昏迷后,宁婉悦迅速搜遍整间屋子,最终在密室供桌下的暗格里找到个青铜匣子。打开瞬间,她瞳孔骤缩——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尊迷你香炉,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尊炉身都刻着细微的凤纹。
“果然如此……”她将香炉收入怀中,窗外突然传来瓦片响动。黑影闪过时,她旋身甩出银针,只听外面传来闷哼声。次日清晨,盐商被发现溺死在护城河中,手中紧攥着半块破碎的玉佩。
萧瑾之接到消息时正在驿站换马。他摸着下巴新粘的络腮胡,看着追兵扬尘而去的方向冷笑。宁婉悦骑着快马与他汇合,鬓角还沾着夜行动时的露水:“他们在找这个。”她晃了晃手中的青铜匣子,“七星香炉加上黄金血脉传说,足够让某些人发疯。”
戈壁滩的烈日将沙粒烤得滚烫,热浪扭曲着地平线。队伍里的骆驼开始焦躁地踏蹄,水源早在昨日就已耗尽。萧瑾之仰头观测星象,却发现指南针疯狂打转,四周景象始终重复着同样的沙丘轮廓。
“是海市蜃楼……”老向导面如土色,“咱们闯进迷魂阵了。”话音未落,最健壮的那峰骆驼突然口吐白沫倒地,眼眶流出黑色黏液。众人惊恐地后退,只见沙地上浮现出虚幻的水潭倒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宁婉悦扯下头上的珍珠步摇,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骆驼鼻息间,奇迹发生了——濒死的动物竟挣扎着支起身子。月光下,她的血液呈现出奇异的淡金色光泽,惊得失神的老向导匍匐叩拜:“原来是黄金血脉传人!相传只有皇族嫡系才有此体征,能破除沙漠诅咒!”
众人跟着宁婉悦来到特定沙丘前。她取出发簪挖开表层浮沙,露出块刻着凤凰纹样的石板。用力推开石门时,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甬道两侧镶嵌着夜明珠,照亮壁上斑驳的壁画。画面描绘着前朝公主带领使团穿越沙漠的场景,终点正是座堆满珍宝的地下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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