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日的京城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宁婉悦身着九重翟衣端坐在喜轿中，繁复的凤冠压得她脖颈发酸，却掩不住眼底流转的光华。街道两侧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孩童追着撒铜钱的队伍嬉闹，老妪们抹着眼泪念叨“佳偶天成”。萧瑾之骑着高头白马走在前头，猩红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时回头望向轿帘方向——那里坐着他此生最珍视的人。
突然队伍猛地刹住脚步。唢呐声戛然而止，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宁婉悦掀开绣金帘角偷瞧，只见街尾立着个穿粗麻孝服的女子，怀中抱着个三四岁大的男娃。妇人扑通跪地磕头不止：“青天大老爷替民女做主啊！状元郎陈世美抛妻弃子攀附权贵……”诉状如雪片般飞进喜轿，落在她缀满珍珠的裙摆上。
萧瑾之下马时脸色骤变。这女子竟是当年他亲自举荐入仕的门生陈文启的妻子柳氏！三年前陈文启高中探花后娶了尚书千金，早将糟糠之妻休弃。如今旧事重提，分明是有人要在他的大喜之日搅局。
“带她去衙门。”他沉声吩咐衙役，转身却见宁婉悦已自行掀帘而出。新娘盖头下露出半张皎洁面容，竟径直走到观礼台中央的高官席位前盈盈一拜：“今日本是臣妇与侯爷的大婚吉时，但若不还这位娘子公道，这身嫁衣便是枷锁。”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谁也没想到新晋侯夫人会有这般胆识。
公堂对峙：抽丝剥茧现真章
临时搭建的露天公堂设在鼓楼之下。宁婉悦褪去霞帔只穿素色襦裙，将哭闹的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哄慰。萧瑾之坐于主审位翻阅卷宗，剑眉越皱越紧——案牍显示陈文启确实在去年腊月纳妾，却从未提及已有妻室。
“大人明鉴！”柳氏哭诉着呈上血书，“这是他进京赶考前写的婚书，还有村正作证！”围观百姓纷纷探头张望，几个老者点头证实确有其事。正当局势胶着时，宁婉悦忽然起身走向被告席上的陈文启：“你说她胡言乱语，可敢对着孩子发誓未曾负心？”
陈文启额头渗出冷汗仍嘴硬道：“贱妇构陷罢了……”话音未落，小家伙突然挣脱母亲的手扑过去咬住他手腕：“爹不要我和娘！”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关键时刻户部尚书周崇仁阴恻恻开口：“侯爷莫不是要为了女人耽误吉时？”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萧瑾之。他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传证人！”只见两名仵作抬进来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两雪花银——正是从陈府搜出的赃款。原来这小子靠着贿赂考官才得了功名，事后又勾结户部侍郎伪造田契强占柳氏娘家田地。
夕阳西斜时分真相大白。看着衙役押走面如死灰的陈文启，宁婉悦疲惫地靠在丈夫肩头：“害你错过良辰吉时……”他却笑着刮她鼻尖：“与你相比，什么时辰都不重要。”
洞房惊变：狼烟再起赴征程
回到侯府已是掌灯时分。新房里龙凤烛火摇曳生辉，合卺酒尚温，窗外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侍卫长撞开门扑通跪倒：“急报！北境八百里加急，突厥人趁夜袭扰边关！”
萧瑾之瞬间清醒过来抓向墙上佩剑，却被一双柔荑按住手臂。宁婉悦不知何时已拆了凤冠乌发垂肩，坚定地说道：“我说过生死同归，这次别想甩开我。”见他还要拒绝，她直接扯下墙上挂着的软鞭缠住两人手腕：“要么带我同去，要么现在就把我捆在这儿——”
最终妥协的是他。启程时东方既白，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宁婉悦掀起车帘回望京城轮廓。晨雾中隐约可见摘星楼顶那枚并蒂莲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微光，正如他们此刻紧扣的十指。
七日后抵达雁门关时战事正酣。突厥骑兵像黑色的潮水漫过旷野，城头上守军射出的箭矢叮叮当当撞在铁甲上迸溅火星。萧瑾之翻身下马上城墙指挥防御，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救治伤员——宁婉悦竟换上了士兵服饰混在队伍里！
“不是说好待在后方吗？”他揪住她后领怒喝，换来却是淡定的回答：“你会缺医少药还是我能看着弟兄们流血而死？”说话间一支流箭破空而来，她眼疾手快拽着他侧身避开，反手甩出银针扎中偷袭者的咽喉。
鏖战持续到第三天深夜。粮仓告急的消息传来时，宁婉悦主动请缨带二十死士突围求援。临行前她将贴身玉佩塞进萧瑾之手心：“要是我回不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会有那种如果。”月光下两人额头相抵，远处烽火照亮彼此眼中跳动的决心。
当她带着援军杀回战场时，正好看见萧瑾之为保护士卒硬扛弯刀劈砍。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却也点燃了全军士气。冲锋号角响起那一刻，夫妻俩背对背靠在一起迎战四面来敌，利刃相交的声音谱成了最激昂的战歌。
三个月后凯旋归来的路上，宁婉悦靠着车厢昏沉睡去。萧瑾之小心翼翼拨开她额前碎发，发现鬓角多了一缕白发——那是操心过度的痕迹。指尖抚过她眼下淡青阴影，忽然听见梦呓般的呢喃：“别怕……我在呢……”
回到侯府那日正值立冬。厨房备下了热腾腾的羊肉锅子，炭火噼啪作响驱散寒意。宁婉悦举起酒杯敬向在座的诸位将领：“这一杯敬所有活着回来的人。”
更深露重时分，萧瑾之站在庭院梅树下仰头饮酒。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轻轻环抱的动作，妻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在想什么？”他转过身将人拥入怀中：“在想如果我们有孩子了该取什么名字。”“就叫萧慕卿如何？”她笑着抬头，眼里映着漫天星辰，“慕我之意，亦慕君之情。”
远处传来新年钟声，新的一年开始了。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等待着这对传奇眷侣，他们都将继续携手同行——就像当初说的那样：生死同归，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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