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尘埃中的星辰
冰冷的碎石硌着背脊,左腿的麻痹感如同毒藤般向上蔓延,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痒痛。喉间的腥甜气息不断上涌,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的闷痛。
任杨谦背靠着残破的石墙,瘫坐在尘埃里。她不再试图起身,甚至连抬起眼皮都觉得耗费了所有气力。那根断裂的木质短矛,就散落在她的手边,像她此刻的命运,脆弱而易折。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和令人窒息的恶意。
毒蝎那只沾满泥污的靴子,带着毫不掩饰的侮辱意味,重重地踏在了任杨谦的肩头——正是她之前受伤的位置。剧痛瞬间炸开,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啧,刚才不是挺横吗?嗯?”毒蝎俯下身,那张带着交叉刀疤的脸几乎要凑到任杨谦面前,口中呼出的恶臭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踢我?扬沙子?现在怎么像条死鱼一样了?”
他脚下用力碾了碾,听着骨骼受压的细微声响和女人压抑的痛哼,脸上露出变态的满足笑容。
“大哥,跟这娘们废什么话!赶紧办正事!”矮壮汉子在一旁搓着手,看着任杨谦即使狼狈不堪、苍白如纸,却依旧难掩的惊世容颜,眼中淫光大盛。他迫不及待地想上前。
“急什么?”毒蝎阴冷地打断他,他似乎格外享受这种彻底摧毁一个人意志的过程,尤其是这样一个气质非凡、曾让他吃了亏的女人。他要用最下作的方式,把她踩进泥里。
“瞧瞧这张脸,这身段……”毒蝎用粗糙肮脏的手指,极其轻佻地划过任杨谦的脸颊,留下一道污痕,“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贵人?我告诉你,来了这岩心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落在我们‘毒蝎’手里,你就是最下贱的玩物!”
苍白青年也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声音尖利刺耳:“就是!还以为城卫队能救你第二次?做梦!这破废墟,鬼都不来!你叫啊,怎么不叫了?让老子听听你的声音是不是跟样子一样够劲!”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嘲讽,如同冰雹般砸向任杨谦。三个男人围绕着她,如同鬣狗围猎垂死的羚羊,用最下流的话语践踏着她的尊严,享受着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扭曲的快感。
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破败的石殿内回荡,尖锐、张狂、充满了恶意。
矮壮汉子笑得前仰后合,唾沫横飞:“看她那样子,还真认命了?哈哈哈!”
苍白青年阴恻恻地附和:“估计是知道自己跑不了,等着伺候哥几个了呢!”
毒蝎则用靴底继续碾压着任杨谦肩头的伤,看着她因痛苦而微微蜷缩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对,就是这样……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任杨谦闭着眼。
外界的辱骂、笑声、肩头的剧痛、腿上的麻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墙壁传来,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里,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力量,也没有……张磊。
连那丝一直指引着她的灵魂牵引,此刻也感觉不到了,仿佛彻底断开了。
她想起了自己燃烧神魂,定义寂灭的决绝;想起了抱着张磊残存真灵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想起了在星辰摇篮中,孩子们纯真的笑脸……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最终都指向了这肮脏废墟中的一幕,指向了被几个蝼蚁般的人物踩在脚下肆意侮辱的结局。
为什么?
她想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坚守正义,护卫苍生,最终换来的是宇宙法则的反噬,是挚爱的魂飞魄散。
想要寻回一丝温暖,守护血脉延续,却连自身最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全。
累了。
真的太累了。
与其这样毫无尊严、毫无希望地挣扎,不如……就此沉沦。
或许,彻底的毁灭,才是最终的安宁。
她放弃了。
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思考,甚至……放弃了自己。
意识,朝着那片冰冷的、永恒的黑暗,缓缓沉没。
外界所有的声音,包括反派们那令人作呕的笑声和辱骂,都渐渐远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尘埃,落定。
星辰,仿佛已然湮灭。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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