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仓的秘密最终还是被揭开了,以一种相对平和,却依旧冲击力十足的方式。
詹纳博士凭借其无可争议的专业背景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逻辑陈述,将行尸的本质、病毒的不可逆性以及谷仓存在的巨大风险,条分缕析地、不容反驳地摆在了赫谢尔面前。
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有冰冷的科学事实与根深蒂固的情感信念之间的残酷碰撞。
赫谢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最后一丝坚持在詹纳博士那句。
“您不是在保护他们,您是在囚禁他们的躯壳,并让所有活着的人,包括您挚爱的女儿们,时刻身处险境”面前,彻底瓦解、崩碎。
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神气,背脊佝偻下去,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的悲恸,久久无言。
最终,他没有反对瑞克团队处理谷仓里的行尸。
整个过程沉重而压抑,一声声清脆又沉闷的枪响在农场空旷的上空孤独地回荡了许久,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活人的心口上。
玛姬哭倒在格伦怀里,贝丝也泣不成声。
赫谢尔只是远远地站着,面无表情,像一尊被风雨侵蚀了太久、即将垮塌的石雕。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团队不用立刻被驱逐,至少赫谢尔没有再提那三天的期限。
但一种沉重的、黏稠的悲伤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挥之不去的雾霭,笼罩在农场每一个角落,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人群怀着各自复杂的心情逐渐散去,秦酒才猛地从那种为了应对危机而强行调动起来的高度紧张和极度专注的状态中松懈下来。
肾上腺素退潮后,带来的不仅是疲惫,还有……迟来的、如同海啸般的懊悔和社死感。
等等……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像个机关枪一样,对着肖恩突突了一大堆逻辑缜密、利弊分明、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话?!
我是不是在所有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虽然没真的指,但气势差不多了,说他冲动、不顾大局、会害死大家?!
我那个柔弱、安静、尽量降低存在感、偶尔需要被照顾一下的“小白花”人设呢?!
秦酒站在原地,感觉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烧得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她都不敢回想自己刚才那副样子——语速飞快,眼神锐利,据理力争,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直接把肖恩那滔天的怒火都给暂时“逻辑压制”住了。
卧槽!我当时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行尸啃了?!怎么就……就突然自爆了?!虽然效果好像还行?但……但这跟我一直努力维持的人设完全背道而驰啊!
内心OS:王德发!肖恩那个记仇又敏感的家伙,会不会觉得我一直在伪装,别有用心?瑞克他们会怎么想?达里尔会不会觉得我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演出来的?我的老天奶!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无害花瓶”形象,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崩塌得连渣都不剩了!
她简直不敢去细看周围人可能投来的目光。
她偷偷地、做贼似的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了一圈。
瑞克似乎正沉着脸和戴尔詹纳他们低声说着什么,表情严肃,没注意她;
达里尔靠在远处他的摩托车上,擦拭着弩箭,侧脸一如既往的冷硬,看不出情绪;
卡罗尔正安抚着索菲亚,目光柔和;
但安德莉亚个艾米好像在小声蛐蛐她……还多看了她两眼?
那眼神里似乎带着点惊讶和探究?
要命!
秦酒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撞墙。她努力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过于超前的、不符合她“身份”的话,有没有表现出对人性或局势过于洞悉的样子。
那种混合着极度后怕、强烈尴尬和对自己一时上头行为悔恨交加的情绪,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甚至宁愿刚才自己是扑上去抱了肖恩的胳膊(虽然那样可能死得更快),至少那样还能勉强解释为情急之下的蠢笨行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展示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那可不是一个普通幸存者女孩该有的。
而此刻,已经走到营地边缘,靠在自己那辆SUV车头上的肖恩,并没有像秦酒想象的那样,因为被当众“驳斥”而暴跳如雷。
相反,他罕见地有些走神,连瑞克跟他说了什么,他都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
他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却没能驱散脑海中那个娇小却异常强硬的身影。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下意识捏紧、此刻才缓缓松开的拳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刻被无形的言语力量所束缚的憋闷感。
女孩的话,不像子弹,却比子弹更精准地打在了他不得不顾忌的地方。
团队存亡,大局,和平解决的希望,生存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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