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条银灰色的能量流。经过刚才的剧烈波动,它似乎又恢复了相对平缓的流淌。誓渊枪枪尖的银辉,依旧执着地指向那个方向,空间壁垒的波动感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没有退路了。停下就是等死,带着凌曦在虚空中漂流,迟早会被无处不在的空间褶皱或者更可怕的归墟裂隙吞噬。只有沿着这条路,找到那个可能的出口,才有一线生机!
凌湮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强行催动力量高速飞行,而是开始小心翼翼地感知周围空间细微的“纹理”。墨老碎片传递的那一丝包容承载的时空本源,在经历了体内熔炉的淬炼后,似乎与这片虚空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他抱着凌曦,如同在布满暗礁的激流中行舟的船夫,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稳定的速度,顺着银灰色能量流的“流向”,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移。他不再对抗那股粘稠的阻力,而是尝试着去“顺应”它,寻找阻力场中相对平缓的“间隙”。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右臂的污染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身体内部的创伤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随着力量的每一次流转而反复穿刺。灵魂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向下沉沦。
但他不能停。怀中的心跳是他唯一的方向。
时间在这片虚空中失去了意义。凌湮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他的意识在剧痛和疲惫的煎熬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只有在感知到前方空间壁垒波动越来越清晰时,才会被强行刺激得清醒片刻。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银灰色的能量流,在前方不远处,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入了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凝滞的区域。那片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片……废墟!
那并非物质世界的残骸,更像是由凝固的时空碎片强行拼凑而成的奇异造物。断壁残垣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如同巨大的、破碎的水晶。一些扭曲的建筑轮廓若隐若现,风格古老而陌生,绝非凌湮所知的任何时代。残破的拱门上铭刻着早已失传的符文,散发着微弱而混乱的时空波动。整个废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碎,又被强行冻结在了这片虚空之中。
更让凌湮心神剧震的是,在那些破碎的、半透明的“水晶”墙壁和地面上,凝固着无数姿态各异的……身影!
他们并非实体,更像是能量投影,又或是被瞬间冻结的时光剪影。有的身着古老华丽的甲胄,手持断裂的巨剑,保持着冲锋的姿态,脸上凝固着愤怒与惊愕;有的穿着宽大的法袍,双手结印,周围环绕着破碎的法术光辉,眼中是凝固的绝望;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灵,形态超出了凌湮的认知,同样被永恒地定格在了毁灭降临的瞬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这片时空废墟,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埋葬着某个未知时代、某个未知文明的末日瞬间。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怆与绝望,如同实质的寒气,透过虚空,侵蚀着凌湮的心神。
誓渊枪枪尖的温润银辉,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笔直地指向这片废墟的深处!那空间壁垒的波动感,正是从废墟中心传来的!
出口,就在这片被时间遗忘的死亡之地!
凌湮的心沉了下去。这片废墟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的空间褶皱更加危险。那些凝固的时空碎片,如同无数锋利的刀刃,稍有不慎触碰,就可能被卷入错乱的时空乱流,或者被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撕碎。而那些凝固的身影,虽然只是投影,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甘怨念。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昏迷的凌曦,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油尽灯枯的状态和右臂蠢蠢欲动的秩序污染。
前路,是凶险莫测的时空坟墓。
退路,是永恒的虚空放逐。
没有选择。
凌湮深吸一口气,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和精神凝聚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避开那些明显散发着危险波动的巨大时空碎片,朝着誓渊枪指引的废墟中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般,缓慢而谨慎地飘了过去。
越靠近废墟中心,那股时空错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凌湮感觉自己仿佛在穿越一层层叠加的、凝固的时光薄膜。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扭曲,耳畔似乎响起若有若无的喊杀声、爆炸声和绝望的悲鸣,那是凝固在时空碎片中的历史回响,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咬紧牙关,左眼中的混沌暗金火星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所有杂念摒弃,只专注于感知前方誓渊枪的指引和周围最细微的空间变化。
终于,穿过一片如同巨大破碎镜面般的时空断崖,废墟的中心呈现在他眼前。
那里没有宏伟的建筑,只有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无数细碎时空水晶铺就的平台。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根……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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