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杀猪般的惨嚎声渐渐远去，被拖往C座方向，留下的只有地上一滩发黑的血污和那只被踩得稀烂的复眼毒甲虫尸体。
围观的人群心有余悸地散开，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庆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快感。看到猛哥的人吃瘪，对于很多长期受压抑的幸存者来说，无异于一种无声的发泄。
但没人敢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更快地远离这是非之地。
猛哥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却无处发泄的公牛。他凶狠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钉子，死死剐了凌昊一眼，几乎要将他的形象刻进骨子里。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冷哼，猛地转身，带着剩下几个也有些惶然的手下，怒气冲冲地走了。这笔账，显然已经记死了。
凌昊平静地接收了那道目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带着赵乾几人，也退回了自己的角落。
“昊子…牛逼…”赵乾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后怕和一丝兴奋，“猛哥那脸都快气炸了…就是…那虫子也太吓人了…”
他现在对凌昊是彻底服气了，甚至有点敬畏。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比直接抡斧头狠多了。
凌薇和红豆则脸色发白，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尤其是红豆，她对那种突然爆发的痛苦和恐惧似乎格外敏感，身体微微发抖。
“哥…这样…会不会太…”凌薇小声担忧道，她觉得哥哥变得有些陌生，手段过于凌厉了。
“末世里，退一步可能就是死路。”凌昊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今天如果不是瘦猴倒霉，可能过几天就是我们中的谁躺在地上嚎。”
凌薇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不说话了。她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只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红豆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凌薇冰凉的手指，似乎想给她一点安慰。
凌昊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开始复盘刚才的行动。
效果基本达到。暂时转移了猛哥的注意力，瘦猴就算能救回来，短时间内也是废人一个。更重要的是，立了威，让基地里那些暗中觊觎的目光知道，自己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但后患也不小。猛哥的报复只会延迟，不会消失，而且会更加狠毒隐蔽。另外，自己表现得越突出，恐怕越会引起周莽和王博士的“兴趣”…
必须加快速度了。
下午，基地里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诡异和紧张。
猛哥那边的人明显收敛了许多，但看人的眼神更加阴鸷。其他幸存者则是能躲就躲，生怕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
刀疤脸出来分配任务时，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听说了上午的事情。他分配任务时，刻意把凌昊和赵乾跳了过去，既没给他们好活，也没再派危险的差事，似乎打定主意先冷处理，观察风向。
凌昊乐得清闲，正好借机继续观察和思考。
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那个疑似“鼹鼠”通道的废弃区域。
直接去找“鼹鼠”风险太大。但或许…可以留下点什么东西？一个只有“陈哲”可能看懂的、极其隐晦的标记？试探一下？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如果操作得当，或许能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投石问路。
需要选择一个绝对安全的时间，并且标记必须足够隐蔽，足够特殊，不能被其他人轻易发现或解读。
他回忆着大学时和陈哲有限的几次交集。陈哲痴迷陷阱和野外生存，对某些特定的符号、几何图形或者材料摆放方式有着近乎偏执的喜好，甚至自己发明过一套只有他自己才完全明白的“暗号”，当时还得意地跟社团里的人炫耀过几句，虽然没人当回事。
凌昊努力回忆着那些零碎的细节。
一个模糊的符号组合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那是一个由三根短枝摆成的特定角度的箭头，指向一个被小石子压住的、打了特殊绳结的草茎。这是陈哲曾经用来表示“此处安全，已检查”的标记之一。
就用这个！
虽然不能保证陈哲还记得，或者愿意相认，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隐蔽的试探方法。
打定主意，凌昊开始耐心等待时机。
他需要一些不起眼的材料——几根枯枝，几根干草，一颗小石子。这些在废弃区很容易找到。
他还需要绝对安全的时机，确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时间再次缓慢流逝，如同粘稠的血液。
到了傍晚分发那点清水一样的“食物”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之前被凌昊和赵乾从便利店救回来的女孩红豆，因为极度虚弱和悲伤，在排队时晕倒了。
人群发生一小阵骚动。
凌薇和赵乾连忙扶住她。
凌昊也快步上前。
就在这片小小的混乱中，凌昊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一直沉默寡言、曾经暗中帮助过风影的老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风影，极其快速地将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风影手里，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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