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磐石基地像一锅将沸未沸的死水。清查的余威尚在,饥饿和恐惧是永恒的基调。搜寻队照旧外出,伤亡名单缓慢拉长。没人再提起风影,仿佛他已被那深不见底的C座吞噬。
凌昊按部就班。白天跟随队伍,【洞悉之眼】如雷达般扫描,将基地外围地形,尤其是西南旧地铁站入口附近的环境细节刻入脑中。夜晚则沉浸于修炼,丹田处那团因晶石而壮大的能量愈发凝实,对周围的感知也越发敏锐。那点冰冷的种子依旧沉寂,如同不存在。
他与陈哲的会面,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无声无息,却改变了水下的流向。
赵坤似乎察觉到他比以往更沉默,但不敢多问,只是更紧地跟着他。凌薇和红豆则沉浸在每日获取那点可怜食物的挣扎中,无暇他顾。
第三天夜里。无月。阴云低压。
临近午夜。凌昊悄无声息地滑出休息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万能钥匙冰凉的触感紧贴掌心,地图上的路线在脑中清晰呈现。
避开加强了巡逻的守卫——周莽并未真正放松警惕——他沿着废墟阴影,向西南角摸去。
旧地铁入口早已被坍塌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封死,只剩一个不起眼的、通往通风系统的检修口,隐藏在一堆建筑垃圾后面。位置刁钻,若非地图指引,绝难发现。
确认四周无人,只有几只夜行变异鼠在远处垃圾堆里窸窣作响。
他用钥匙撬开锈蚀的卡扣,费力地拉开沉重的铁盖。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铁锈、霉菌和某种化学制剂残留味的冷风从下方涌出。通道狭窄,直上直下,锈蚀的梯子延伸向下,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向下攀爬。
梯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死寂的竖井中回荡。下降了约十几米,脚踩到了实地。是一条横向的通风管道,更加宽阔,但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污浊,远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
地图显示,需要沿着这条主管道向前约两百米,第三个分支口右转。
管道内黑暗浓稠,手电光只能照亮前方几米。【洞悉之眼】在这里受到极大限制,只能模糊感知近距离的能量轮廓和无生命的障碍物。
他移动得极慢,每一步都轻若鸿毛,避免发出任何声响。耳朵捕捉着一切细微动静——滴水声,风声,还有…管道深处某种规律的、金属摩擦的轻微异响?
不是生物。更像是什么机器在缓慢运转?或者…某种陷阱?
精神高度紧绷。陈哲的话在耳边回响:“…能炸飞你我的炸弹…”
他小心翼翼,避开地面可疑的凸起和线缆。终于,第三个分支口出现。右转。这条支管更窄,向前延伸五十米左右,尽头是一个通风栅格,隐约有微弱的气流交换。
栅格后面,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能量探测。栅格后没有活物能量反应。只有一片死寂。
他靠近栅格。没有立刻动手。仔细检查栅格边缘和周围的管道壁。
果然。在栅格上方极其隐蔽的缝隙里,他捕捉到一丝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极细微的能量连接线。非常精巧的触发装置。一旦暴力拆卸或错误开启,立刻就会引爆。
陈哲的风格。多疑,谨慎,处处留一手。
凌昊回忆地图背面的简易说明和陈哲模糊的提示。他伸出手指,没有触碰栅格,而是在栅格左侧第三根横栏上,按照特定顺序,极轻地叩击了七下,三长四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那根能量连接线悄然断开,缩回缝隙。栅格微微一松。
他小心地取下栅格。后面是一个小型设备间,布满废弃的开关柜和线槽。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房间中央,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金属盒子,静静地放在一个开关柜顶上。没有任何标识。
能量探测。盒子内部结构复杂,有微弱的、稳定的能量源,但没有爆炸物的狂暴反应。似乎…是安全的?
他不敢大意。用一根捡来的长木棍,远远地捅了捅盒子。
无事发生。
又等待了几分钟。依旧平静。
他这才缓缓上前。盒子上没有锁。打开。
里面不是炸弹。也不是武器。
是几支封装在特殊透明容器里的…试剂?幽蓝色的液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能量感应温和而奇特,带着一种…安抚、净化的质感?
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上面是陈哲潦草的字迹:
“‘母体’镇静剂样本。高浓度。小心使用,效果未知。或许能让它‘安静’一会儿,或许能让你我瞬间蒸发。赌注在你。”
“另:周莽近期有‘大扫除’计划。目标:清理所有‘不稳定因素’和‘冗余人口’。时间未知。早做打算。”
镇静剂?对付“母体”?
还有…“大扫除”?周莽终于要彻底撕下伪装,进行内部清洗了吗?
凌昊迅速收起试剂和纸条,将盒子恢复原状,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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