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朝的制政堂其实与大内禁宫仅有盏茶功夫的路程,与大朝会的宣政殿也仅有一墙之隔。
作为帝国元辅首位,钟平之的议事房居中,左侧位是次辅汪国林,右侧位是三辅方安;这个三位一体的构建,成了隆武朝管理天下的权力分布支撑。
钟平之已经得到了宫中的口谕传达,皇帝命三人明日一同参与小铁山工部勘事房查验之事,只让这位帝国元辅一时摸不着头脑,为了保险起见,他召集了另外两位帝国首辅一同商议。
“元翁,陛下因何将此无关紧要之事与我等召集一起?”方安是三个首辅里年纪最轻的,也是性格稍显直爽的类型。
钟平之须发皆白年近六旬,是这个时代里少有近六旬高寿者,却依旧是掌握帝国最高权柄的老人!钟平之两起两落依旧还是帝国元辅,除了两任帝国皇帝信任,自身也确实有很多值得称道之处。
“方兄稍安勿躁,且听元翁之意如何?”汪国林平素很难主动发声,虽然年岁居中,却是三人中最为老成持重之辈。
“老夫适才也询问过了宫内敬事房总管魏公公,他言之这是陛下面见了国舅和平州布政司庄峤之后,这才给制政堂下达的口谕!”钟平之捻着雪白的胡须回答。
“戴国舅已然是朝中清贵之任,只是这平州庄峤不过六品官职,因何能驱使我制政堂参与?”方安有些烦躁,皇帝这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汪国林有些皱眉,“方兄慎言,陛下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何况那庄峤也非庸碌之辈!元翁,在下只是有些好奇,庄峤因何能单独面圣而推动圣意?”
钟平之望着汪国林默默赞许,这个老部下嗅觉敏锐,能够一眼看穿皇帝此般不合常理安排背后的古怪,确比方安稳重持成多了。
“国林猜想得不错,那庄峤是通过国舅,绕过制政堂给陛下单独上书,这才促成明日我等一同验证之事!”钟平之面色古井无波,汪国林闻言一愕,方安闻之则有些愤然。
地方官绕过制政堂上书,这本身就是犯了朝堂规则的忌讳之事,以后要是天下官员都是这般作为,制政堂要之何用?制政堂威严何在?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张!
“元翁,这个平州庄峤方某知道其人,虽有才名诗词出色,也不过区区六品地方官,因何敢于藐视吾等制政堂之权?”
钟平之呵呵一笑也不反驳,“三辅,你不妨猜猜陛下的意思?”
方安一愣,他能占此高位也不是纯粹的愣头青,立时就明白钟元辅的促狭之意,不禁有些讪讪回答,“是方安浮躁了,此事惟老大人之命是从。”
钟平之见方安消停了,于是将这事安排下来,“明日之事既是陛下口谕,我等也必然遵行,不仅我等,将六部尚书主官也一并捎带上,看看那个平州来的大才子,究竟要与我等何种惊喜之事?”
庄峤明知知此番单独上书皇帝会捅大篓子,成为隆武官僚群体上下集体针对的对象,如果这一番查证名不副实的话,只怕今后再也难以在隆武朝堂立足了!
钟平之为何要召集六部主官一起去,除了一些无声的申述抗议,剩下的不就是为了给皇帝一个隐晦提示,陛下虽为天下之主,可这天下也不是陛下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以后不要耍小性子一意孤行啊!
第二天,勘事房主事陈会一大早就觉得眉眼直跳,似乎预示着今日必有非凡之事发生。
头一天下午时分,近卫统领萧病己就带着内宫黑甲近侍,将工部的小铁山勘事房里里外外翻查了个底朝天,确认无误过后,立即就接管了勘事房所有事务,一应人等除了主事官员和几个查验身份无误的杂役人手,其余人等一并被赶出了勘事房外候命。
陈会一见这架势,就知道庄峤先前所言非虚,皇帝和诸位朝中重臣,会在之后莅临勘事房查验自己这三天的辛苦之作。
还别说,小庄大人带来的铁制茶壶,真真的是个顶顶神奇的物什,只要给茶壶添足了煤炭烧水,之后的蒸汽就能推动小火车,拉扯着长长一列近半米长的列车,在自己提前布置的铁轨上运行,差不多足足五百米的距离,在模拟的平原,山岭,桥梁中奔驰而行。
别说陈会自己和一班手下,就连那个一副死人脸毫无波澜的近侍统领,见了这般景象也是一脸震惊之色,足见此物神奇称道之处,可以想象这个玩意放大之后,在隆武大地上驰骋是何等壮观的景象!这必然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而自己作为参与的缔造者之一,也势必与有荣焉留名青史,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有了这个成功的范例打底,原本对于皇帝到来有些战战兢兢心思的陈会,此刻也不禁挺直了腰板,今日只要皇帝和首辅满意,只怕自己高升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帝王正式出行一般车马仪仗齐备,行道路人都须转道封闭,可如果是私人性质的出行视察,规模就会小了不少,不过因为口谕通知了三位首辅,所以这一趟规模依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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