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当两个孩子睡下后,公寓里闹腾的声音瞬间消散。
大厅的电视机里,传来微弱但却清晰的歌声。
“你看那盛放的花儿,带着期盼的种子”
“你看那丰硕果实,来自耕耘的浪漫”
……
“和光同尘,不为盛名而来,不为低谷而去”
歌曲的深情吟唱,还有国内隐姓埋名老人的故事剧情,
让中年华人教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这时,教授妻子刚刚哄完两个孩子睡觉,正好看到丈夫抬手擦拭眼角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还不去睡?”
教授没有立刻回答,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先睡,我先把这集看完。”
教授妻子闻言走到身旁坐下,温柔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看完国内的电影,你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是有什么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教授的语气有些心虚。
教授妻子轻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有人想拉着你回国。”
知道自己的心思藏不住,教授索性坦然道:
“国内现在改革开放,回去没什么不好的。还有一堆亲戚在,起码比在外面有人情味。”
再坏的人心里也有故乡,尤其人老了以后更加怀念的地方。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这里的经济生活,教育环境,你有为他们以后生活、上大学考虑过?回去……会不会又有变化?你不能太冒险。”
听到妻子语气里对回国的抵触,教授心里不禁一怒,责怪道:
“我们出国留学学习先进知识和技术,是为了发展建设国家。现在国家改革开放发展,正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责怪的话语落下,教授便看到妻子的眼神变得黯淡。
心中涌起一阵懊悔,但胸腔里那股激荡的情绪却让他无法低头。
随后声音带着一种被理想灼烧后的沙哑:
“国内的一些科学工作者,他们在国外可以比我们过的生活条件更好。可是你知道?他们选择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建设着国家,希望着后代能挺直腰杆站在世界上!”
“我们在国外,是有了稳定的工作,优渥的生活,孩子们能上好的学校。可这真是我们心里一开始想要的?”
教授妻子听着丈夫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理想、愧疚与决绝的复杂火焰,她沉默了。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丈夫内心深处,那片她未曾真正踏足的、燃烧着理想主义的原野。
不一会。
电视机的屏幕上,此刻张华扮演的大学生“宋运辉”,正带领着村民挽救庄稼,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我不是不懂。我只是害怕,怕孩子们不适应国内的生活。但如果你已经考虑清楚,我和孩子尊重你的选择。”
教授没有回话,选择继续看着电视。
电视屏幕的微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剧情回到了校园生活。
电视剧里那鼓舞人心的独白再次响起。
“1977年我考入大学”
“整个中国就如同一片盛放着希望的田野”
教授妻子下意识扭头,便看到丈夫的眼神此刻显得异常清亮、坚定。
……
在国内。
金陵乡下的夜晚,蝉鸣是寂静里最执拗的主角。
在临时搭建的河流小桥景前,张华正背着一袭粉白相间清纯装扮的轻盈娇躯。
李文丽有些拘谨的伏在背上,粉裙摆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目光越过张华的肩头,她忽然屏住了呼吸。
晚风拂过,萤火虫群被惊动,忽然齐齐飞起,仿佛绕着他们打起了转。
岸边的狗尾草间,无数萤火虫正提着幽绿的小灯笼,忽明忽暗地翩跹。
有的停在草叶尖,把细弱的茎秆染成淡绿色;有的打着旋儿飞过溪流,尾端的光在水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会呼吸的星子。
这浪漫、美丽的一幕场景,是剧组拍摄前,提前捕捉萤火虫,然后放生在周围的效果。
远处,傅安生将桥上两人的身影连同漫天萤火一并框进镜头,语气里带着笑意扬声喊:
“张导,你看要不先歇口气?”
在那两个年轻人身上,他感受到青春的具象化。
“没事,把特写镜头拍完吧!”
张华将背上的李文丽往上托了托,好让自己的手放松一下。
掌心触到她膝弯的布料,软绵绵的像托着团云。
李文丽害羞的轻微挪动,无意识地往他背上贴得更紧了些。
抬眼时,便看见一只萤火虫停在张华的发梢,映得侧脸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心头不禁忽然一跳。
【那个外国女人,估计就是拍电影的时候被张华迷住的吧!】
听到张华的指示,傅安生连忙指挥起剧组灯光。
同样是一段远景环境氛围烘托,加近景人物特写画面的镜头。
有《山楂树之恋》老三和静秋第一次牵手画面作为参考,傅安生对这段画面拍摄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
光线像被稀释过的牛奶,轻轻泼在桥面上,既没冲散萤火的幽绿,又恰好勾勒出两人交叠的轮廓。
不一会,他自己则猫着腰挪到溪对岸,镜头仰视着对准这对情侣的侧脸。
待李文丽从背上下来,静静的坐在桥边。
看着蹲在溪岸的狗尾草旁,脊背微微弓着,专注地盯着草叶间闪烁的光点,捕捉萤火虫的张华。
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这段剧情讲述的是女主角扭伤脚,男主角背着她蹚水过河,在回去的路上,为她捕捉萤火虫。
成为了两人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爱情的种子悄然萌发。
拥有这样浪漫的爱情,李文丽心里只觉女生很幸福。
“我抓到了!”
张华高兴地转身,眼神亮得很,一副像是因为自己完成女生的心愿而感到满足的神态。
“完美!”
傅安生忍不住轻声呢喃。
“过去”叙述线条中男女主角的初遇与初恋,克制的悸动,还有藏在细节里的甜,都被生动的演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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