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厂的家属生活院,一辆军车放下来一位年轻人。
房间内龚樰正抱着襁褓的婴儿,听到外面响起的一阵吵闹动静,先是眉头紧皱,随即脸上变得喜悦。
房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未散的风尘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干涩地挤出一句:
“媳妇,我回来了。”
完成剧组拍摄任务的张华,便先行从金陵赶回来。
龚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中的委屈在翻涌。
埋怨他错过孩子出生,埋怨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
张华看着龚樰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放下行李几步走到龚樰面前,想伸手抱她,又看到她怀里安睡的婴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媳妇,我……”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愧疚。
龚樰别过脸去,不看他。
张华更慌了,反应过来,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身后将龚樰搂在怀里。
龚樰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了一丝。
外面的人见到房间内的情形,大门悄然被一双手带上。
“在金陵,每一天我都惦记着你们娘俩。收到电报那天,我恨不得插翅膀飞回来。”
张华声音沉沉的,充满了真挚的悔意。
“我又没怪你。”龚樰终于开口,但声音还有些发紧。
张华一听,胆子稍微大了点。
他靠得更近,几乎是将龚樰和孩子一起虚虚地环住,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着龚樰的发间,,贪婪地汲取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轻痒,和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起,无声地沁入她的感知
“别闹,小心点孩子!”
龚樰的耳根慢慢红了,带着点嗔怪,却没再挪动身子。
有时候女人的幸福很简单,只需要感受到男人的爱意。
提起孩子,张华立刻收了些力道。
环着龚樰的手臂松了松,目光越过肩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睡得正香,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搁在腮边。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父爱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龚樰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在分享秘密,“妈说,孩子长的很像小时候的你。”
张华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孩子,又仔细看了看自家媳妇的脸色。
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圆润,像是被温水泡过的白玉,透着健康的粉晕。
鬓角有几缕碎发垂着,沾了点薄汗,却没半分狼狈,反倒添了种居家的柔和。
许是感觉到了注视,龚樰脸颊更烫了,
“没个正形,一回到家就盯着人看。”
张华忍不住笑:“哪有,我这不是怕媳妇你身体有状态嘛?”
这时,孩子忽然动了一下,发出细小的哼唧声。
龚樰示意张华,“要不要抱抱他?”
张华顿时有些紧张,那个在片场指挥若定,面对再危险、复杂的镜头也从容不迫,此刻却在一个小婴儿面前露了怯。
他笨拙地地从龚樰怀中接过那个柔软的、散发着奶香味的小身体,僵硬地托在臂弯里,一动不敢动。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龚樰忍不住轻笑出声,柔声指导着他调整姿势。
“放松点,对,手托住这里……”
“爸,给他取名字了没?”
“取了!我给他取的,叫怀远!”
张华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咂嘴的小家伙,又抬眼看向龚樰,喉结动了动:
“怀远……张怀远?”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怀抱的生涩,扭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哭闹,反而在张华逐渐找到节奏的轻晃中,再次沉沉睡去。
抱着儿子,看着龚樰温柔的笑靥,张华漂泊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锚点。
有一句话说的好,家是温暖的港湾!
……
华影要整合金陵厂的风声很快传回到文化部,部里的领导和主管电影事务的主要领导紧急召集开会。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这简直是挟洋自重!”
司徒部长率先拍了桌子,脸色因激动而泛红,“电影在国际上取得了成绩,这是好事,是我们国内文艺工作者的光荣!但怎么能因此就作为筹码,来要挟上级,讨价还价?还要发行权?还想整合金陵厂?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他的观点代表了一大批传统干部的想法,成绩是集体的,荣誉是国家的,个人和具体单位不能借此“翘尾巴”。
朱部长的视线落在司徒部长脸上,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华影整合金陵厂后,集团内部会调拨专项资金用于发展,后续国家不仅不用财政拨一分钱,每年还能收取税收。”
《浪客剑心》在全球热映的情况,代表华影还有电影的后续版权票房、利润分成。
那华影的整合方案,就入了上面领导的心。
毕竟华影一样是国营企业性质的公司,让他接手赔钱的地方电影制片厂,完全是“左手倒右手”,还是国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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