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场“不朽的谎言”并未止步于奥托本人。
在他“重生”后发表的第一篇乐评——一篇极力赞美那位女高音,并将其演唱形容为“涤荡灵魂、触碰永恒之门的圣咏”的激情洋溢的文章——刊登在权威音乐杂志上之后,发生了大规模的群体性异常事件。
所有仔细阅读了这篇乐评的读者(据事后不完全统计,数量高达数百人),在读完文章后的几个小时内,无一例外地、彻底地失聪了。
不是暂时性的听力损伤,是绝对的、医学无法解释的失聪。
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从雷鸣到耳语,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这种状态,精确地持续了整整三天。
七十二小时后,他们的听力又如同被精准操控一般,瞬间恢复,没有丝毫后遗症。
但那段绝对寂静的恐怖记忆,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奥托·克伦佩勒的“返老还童”,是以某种诡异物质取代肉体为代价;
而他充满“力量”的乐评,则能剥夺读者的听觉。
这完美印证了真空死神的交易条款。
看似赐予生命(哪怕是扭曲的),实则抽取“灵魂共鸣”(对音乐的感知能力,乃至听觉本身)。
这根本不是恩赐,是一场精心包装的掠夺,一次利用艺术进行的超自然欺诈。
星纹教会(或者说其背后的真空死神)正在通过特定的音乐演出,筛选目标,进行这种可怕的“交易”,将生命与感知力作为可交易的货币。
“他们不是在创造奇迹,”艾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们是在制造……怪物,和牺牲品!”
莱亚闭上双眼,努力屏蔽外界杂音,但奥托·克伦佩勒那张“年轻”却非人的面孔,以及那黑胶唱片材质的皮层,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她的通感视觉中,那代表着一种生命本质被强行扭曲、替换成的冰冷、空洞的复制品。
“不朽的谎言……”莱亚喃喃道。
艺术,这人类用以追求美与永恒的至高形式,在这里被亵渎、被扭曲,成了编织最完美、也最恶毒的谎言的工具。
一个承诺永生,却交付非人异化;一个赞美灵魂,却剥夺感知共鸣的残酷骗局。
她们意识到,自己可能并非唯一的“演奏者”。
那位年轻的女高音,或许也像她们一样,在无知或无选择的情况下,成为了这“谎言交响诗”中的一个声部。
而奥托·克伦佩勒的异化,以及那数百人三天的失聪,仅仅是这场宏大而诡异的献祭中,一次公开的、骇人听闻的预演。
星纹教会的力量正在蔓延,通过音乐,渗透进现实。
而她们,必须在自己也被彻底同化或成为祭品之前,找到反抗的方法。
那本隐藏着契约碎片的乐谱,那根哭泣的琴弦,还有蓝蝶夫人那支刺破手指的黑玫瑰……
这些线索之中,是否隐藏着打破这“不朽谎言”的钥匙?
奥托·克伦佩勒的异化与群体失聪事件,如同一记闷棍,敲碎了双胞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们面对的并非某个孤立的幽灵或诅咒,而是一套精密、残酷且正在持续运作的超自然系统。
而她们自身,以及那根诡异的头发G弦,都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被动等待只会让结局如同乐谱上的预告般如期而至。
她们必须主动出击,理解手中的“武器”,或者说,“枷锁”。
那根来自1942年犹太琴匠亚伯拉罕·格林斯潘的发丝琴弦。
通过一位信得过的、对神秘现象有所涉猎的乐器修复师朋友,她们得以在极其隐秘的条件下,使用一台高精度光谱仪和DNA测序设备,对那根深褐色的G弦进行了分析。
整个过程在隔音的暗室中进行,充满了仪式般的凝重。
分析结果出来时,连那位见多识广的修复师朋友也面露惊骇。
那根看似单一的琴弦,并非由一个人的头发拧成。
光谱分析显示,它由七种不同粗细、色泽微有差异的发丝,以一种极其复杂、仿佛遵循着某种神秘几何规律的方式编织而成。
DNA测序结果更令人震惊,这七缕头发,分别属于七位不同的个体。
修复师调出了一份加密的数据库资料,比对结果显示,这七位个体的身份得以确认:
他们都是二十世纪上半叶,活跃于欧洲乐坛,最终都以自杀结束生命的音乐家。
有因创作不被理解而绝望的作曲家;
有因战争失去一切的小提琴手;
有陷入情感纠葛无法自拔的钢琴家;
有被过度压力摧毁的指挥新星……
他们的死亡跨越数十年,死因各异,但都充满了悲剧色彩。
七位自杀的音乐家。七缕承载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发丝。
“七宗罪……”莱亚低声说。
她的通感视觉中,那根安静的琴弦此刻仿佛化为了七条纠缠在一起的、色彩各异的痛苦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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