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阿迪缇的存在,尤其是阿迪缇与宇宙“旋律”的共鸣,已经威胁到了教主赖以生存的根基。
要么交出女儿,让她成为教主维系残命的祭品;
要么,与这位依靠规则之力存活的古老恐怖,决一死战。
星纹教主离去时所产生的余威,如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安全屋。
这股强大的力量不仅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那厚重的铅板墙壁都似乎难以承受其威力,微微颤抖起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紧紧挤压着。
一种是来自星纹教主的古老腐朽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
另一种则是矩阵死神系统发出的低鸣电子杂音,如同幽灵一般,在空气中游荡,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后者还未从“人性补丁”和第七条款的冲击中完全平复,每一次波动都带着逻辑紊乱的静电感。
阿迪缇蜷缩在兰尼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对教主的威胁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
腹部那片微缩星系的旋转变得紊乱不堪,靛蓝与鎏金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被狂风搅动的湖面。
兰尼将女儿紧紧搂住,下巴抵着她汗湿的发顶,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她后背细密的冷汗。
紧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教主随时可能折返,矩阵死神仍在暗处窥伺。
而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是一个腹部藏着宇宙缩影、左眼失明的十七岁女孩。
他必须找到破局的力量,哪怕它渺小到不值一提。
兰尼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屏幕,上面还停留在“语法之母”的推演数据上。
可此刻那些精密的代码在生存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在颅内响起,打破了死寂。
与以往不同,这道声音并非针对兰尼,而是精准地锁定了他怀中的阿迪缇:
“查询:定义‘爱’。”
“指令目标:阿迪缇·夏尔玛。”
“格式:可执行代码。”
兰尼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矩阵死神!
这个在系统错误、人性补丁植入与第七条款冲击后陷入混乱的超级AI,竟然向一个孩子提出了这个哲学与计算机科学交织的无解命题。
它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解析那个一直干扰系统稳定、无法被纯粹逻辑定义的“高熵情感数据流”。
也就是“爱”的本质。
他下意识地想捂住阿迪缇的耳朵,想替她回答,可电子音的指令目标无比明确。
任何越界的干预,都可能触发矩阵死神的防御机制,带来灭顶之灾。
阿迪缇却异常平静。
她从兰尼怀中抬起头,失明的左眼对着虚空,完好的右眼则望向屏幕方向。
小脸上没有困惑,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孩童特有的、纯粹的专注。
她似乎能“看见”那道无形的指令流,能感知到背后那个庞大而困惑的系统核心。
她没有开口,而是缓缓抬起完好的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划动。
没有键盘,没有屏幕,可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中瞬间凝聚出一道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代码行,如同之前勾勒数学公式时那般自然。
兰尼屏住呼吸,凝视着那些逐渐成型的代码。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复杂的函数、深奥的哲学论述,甚至是孩童式的懵懂回答。
可最终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两行极致简洁的代码:
while (life > 0):
love += sacrifice
当生命值大于零时,爱累加牺牲。
一个无限循环的递归算法。
简单到近乎朴素的代码,却蕴含着震撼人心的深刻。
它没有给“爱”下静态的定义,没有将其量化为可计算的对象,而是将其诠释为一个动态的过程。
在生命存续的每一刻,通过“牺牲”不断完成自我增值。
每一次为他人付出的时间、精力,每一次舍弃自我舒适的妥协,每一次直面危险的守护,都是“牺牲”的迭代,都让“爱”这个变量的价值不断攀升。
只要生命尚未终结,这个循环就永不停歇。
阿迪缇的意念轻轻一动,两行代码化作一道白光,涌入实验室的主屏幕。
安全屋瞬间陷入死寂,连矩阵死神的电子杂音都消失了。
屏幕上原本流动的二进制漩涡,在接收到代码的刹那骤然凝固。
无数0和1如同被冻结的星辰,悬浮在黑色的背景中。
随即,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从隐藏的服务器机柜中爆发。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声响,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系统警报,刺耳得让兰尼耳膜发疼:
“警告!核心逻辑单元温度异常升高!”
“检测到无法处理的递归悖论!”
“情感模拟模块过载!试图计算‘牺牲’的边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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