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啸天的身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期盼。
“啸天,整个行动的成败,都在你那第一枪上。压力大不大?”
林啸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三八大盖,然后从子弹盒里,挑出了一颗擦得锃亮的子弹,小心翼翼地压进了枪膛。
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
乱石坡,正如其名,是一段布满了巨大岩石的陡峭山路。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松林,地势险要,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张大牛的队伍,早已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铺设在了这片死亡之路上。
林啸天独自一人,潜伏在距离山路近三百米的一处悬崖顶端。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整段山路尽收眼底。他趴在一块岩石后面,身上盖着伪装网,与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远处山道的拐角处,出现了一队黑压压的人影。
林啸天举起了望远镜。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一脸凶悍的日本兵。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腰挎指挥刀的日本尉官。那尉官嘴里叼着烟,正和身边的翻译官有说有笑,显得意气风发。
队伍的中间,是被绳索捆绑着、步履蹒跚的上百名中国百姓。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绝望。队伍的两侧和后面,是几十个穿着黄皮的伪军,他们有气无力地挥舞着鞭子,驱赶着人群。
林啸天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将步枪的准星,稳稳地套在了那个骑在马上的日本尉官的胸口上。
他没有丝毫的紧张,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他的目标。
当整个队伍完全进入了伏击圈,那个日本尉官打马走到乱石坡最中间的位置时,林啸天屏住了呼吸。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骑在马上的日本尉官,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爆出一团血雾。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即像一截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有埋伏!”翻译官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打!”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大牛的怒吼声,从西侧的山林里响起!
“哒哒哒哒……!”
“嗒嗒嗒嗒……!”
埋伏在两侧的四挺轻机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瞬间将猝不及防的日伪军扫倒了一大片!
“冲啊!救人啊!”
东侧的山林里,方振武一马当先,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第一个冲了出来!他身后,二十多个突击班的战士,如下山的猛虎,呐喊着,向着惊慌失措的敌群发起了决死冲锋!
整个乱石坡,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
鬼子兵的反应极快,在最初的混乱之后,一个曹长立刻嘶吼着,指挥着剩下的士兵,依托着岩石和马匹的尸体,开始组织反击。
伪军们则彻底乱了套,他们本来就是被抓来凑数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在密集的机枪火力和突击队凶猛的冲锋面前,他们第一个崩溃了,哭爹喊娘地扔下枪,四散奔逃。
“老乡!别怕!往山上跑!快!”
猴子带着侦察班的战士,从另一侧冲向了被困的百姓,他们砍断绳索,大声地指引着逃跑的方向。
被解救的百姓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爆发出求生的渴望,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向着山上跑去。
“八嘎!射击!杀了他们!”那个鬼子曹长红了眼,指挥着手下,调转枪口,竟然想对逃跑的百姓开枪!
“砰!”
悬崖顶上,再次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个正在嘶吼的曹长,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失去了最后两个指挥官,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兵,彻底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之中。
然而,他们的抵抗依旧异常顽强。一个鬼子兵架起了一挺歪把子机枪,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疯狂地向外扫射,瞬间就压制住了方振武的冲锋,还打伤了两名突击队员。
“机枪!压制住那挺机枪!”方振武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那个鬼子的位置非常刁钻,二狗他们的火力很难打到他。
就在这危急时刻,悬崖上,那如同死神判决般的枪声,第三次响起了。
“砰!”
子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岩石的缝隙,精准地钻进了那个机枪手的眼窝!
机枪声,戛然而止。
“冲啊!”
方振武一跃而起,带着弟兄们,冲进了鬼子最后的阵地!
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追亡逐北的歼灭战。
当枪声彻底平息时,整个乱石坡已经血流成河。
“快!掩护乡亲们撤退!”张大牛顾不上打扫战场,大声命令道,“老方,你带人断后!二狗,把缴获的机枪和弹药都带上!快!快!快!”
队伍掩护着上百名获救的百姓,迅速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太行山深处。
当他们回到安全的据点时,整个山谷都沸腾了。
获救的百姓们,对着张大牛、林啸天和所有的战士,“扑通扑通”地跪倒了一片。
“恩人呐!你们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抱着林啸天的腿,哭得老泪纵横。
“快起来!老乡!使不得!使不得!”
战士们手忙脚乱地将他们扶起。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劫后余生、充满感激的脸,看着那些重新露出笑容的孩子,所有战士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自豪的笑容。
他们知道,自己打的这一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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