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时节,金陵城笼罩在晨雾中。小木站在分号二楼的轩窗前,望着秦淮河上往来的漕运船只,手中摩挲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百草轩"玉牌。三个月前的牢狱之灾,让他的眉宇间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如今凝望河面的目光,已带着春生那般沉静如水的通透。
"掌柜的,南疆总号的信到了。"福贵轻叩门扉,呈上火漆封缄的信筒。春生的字迹一如既往的从容:"京华一劫,淬玉成器。今江南已稳,当思远图。闻西南苗疆有奇药,可遣人探之。"
小木指尖轻抚"苗疆"二字,忽然想起狱中周大人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太医局近日频频打听云贵药材,似有深意。"他将信纸在烛火上稍炙,空白处果然显出一行小字:"慎防有人借苗药生事。"
正当沉思间,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漕帮陈老四带着个苗人打扮的青年匆匆上楼,那人从背篓里取出几株紫纹异草:"小人阿岩,从雷公山来。寨老说百草轩仁心济世,特献上云雾七叶莲。"
小木仔细查验这罕见药材,发现其叶脉隐现银丝,正是《百草归真》残卷中记载的解毒圣品。他不动声色地试探:"老人家可还交代什么?"
阿岩压低声音:"寨老让传话,近日有京城口音的人在苗寨打听蛊药之事。"
当夜,小木将苗药与京中动向一并密报春生。不出旬日,春生回信已至:"苗药可收,然需明辨。可遣福贵随阿岩入山,既采药亦观势。"
深秋的苗岭云雾缭绕。福贵跟着阿岩跋涉三日,终抵雷公寨。老寨主取出珍藏的兽皮药谱,指着一味"金蚕蛊"图解叹道:"上月有京官来寨,重金求此毒方,被老朽拒了。"福贵细看那图纹,心中一震——这分明与太医局近日编纂的《奇方录》中缺失的一页如出一辙。
几乎同时,金陵城暗流涌动。永盛堂突然大肆收购解毒药材,赵天豪更频频出入按察使衙门。小木令伙计暗中查探,发现永盛堂库中竟堆满甘草、绿豆等寻常解毒物,采购量远超常需。
"他们在预备应对什么?"小木在灯下推敲苗疆与金陵的线索,忽然灵光一闪,"莫非有人要制造毒案,再嫁祸百草轩?"
冬至前夜,危机猝然爆发。按察使衙门突派兵丁围住百草轩,称有举人宴饮中毒,症状疑似蛊毒,而宴席所用药酒皆购自百草轩。带队衙役亮出一包从库房搜出的"云雾七叶莲",厉声质问:"此非苗疆毒草?"
小木从容查验所谓"证物",突然冷笑:"大人明鉴,此物叶脉无银丝,分明是仿冒。且百草轩从未售药酒与举人府——"他转身取出账册,"请大人核对签收笔迹。"
正当僵持时,福贵快马从苗疆赶回,身后跟着雷公寨老寨主。老人当堂呈上真品七叶莲,又献出一卷古药谱:"真毒在此,请大人明察!"谱中详细记载金蚕蛊解法,笔迹竟与按察使书房一幅题字同源。
案情急转直下。按察使不得不彻查,发现永盛堂师爷曾重金贿赂苗人制假证。更惊人的是,顺藤摸瓜查出京中某皇子府长史牵涉其中——原来太医局搜罗苗药,实为宫廷权斗的一步暗棋。
小木却在此刻上书陈情,请对永盛堂从轻发落:"行业竞争在所难免,但求不殃及百姓用药。"这番胸襟令周大人在朝中盛赞:"真乃医者仁心。"
冰雪消融时,百草轩迎来转折。太医院正式将百草轩苗药验方收录官修药典,周大人更亲题"南疆圣手"匾额。但春生来信警醒:"名者谤之媒,当思退步之道。"
上元节深夜,小木独自登上金陵城墙。万家灯火中,他想起狱中那个雪夜,想起苗寨云雾,想起春生信中所言"药香之道,不在攀高,在济低"。他解下腰间玉牌,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纹路。
晨光破晓时,他修书一封寄往南疆,只写下一行字:"弟子愿赴西南,为药香开新路。"
他知道,这场破晓之后,等待他的将是更辽阔的天地。而百草轩的药香,终将越过重重关山,飘向更远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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