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牵着遐蝶的手,一步步踏上布满裂纹的石板路,脚边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在他们踏入城邦范围的刹那,一阵微弱的女声顺着风飘了过来,带着泣不成声的恳求。
“回去吧……求求了……”
声音很轻,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却精准地钻进伊卡洛斯耳中。
是波吕茜亚。
“阁下,这是谁?”
遐蝶被他突然的停顿拽得一个趔趄,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轻声问道。
那声音里的绝望太过清晰,又太过熟悉,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伊卡洛斯的手。
伊卡洛斯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别激动……是你妹妹……波吕茜亚。”
“啊?”
遐蝶彻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满是茫然。
妹妹?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可那声音里的悲戚,却让她心头莫名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伊卡洛斯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知道不能再瞒下去。
他牵着她走到一尊相对完好的石墩旁,让她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目光平视着她,声音放得极缓。
“……我之前探查你记忆的事……从哪里知道的。”
遐蝶点点头,眼底的茫然更深了。
“在你的记忆里,我看到过一个画面。”
……
伊卡洛斯简略提了提记忆中创世涡心的景象与轮椅上的少女,没敢多说细节,怕她一时承受不住。
遐蝶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
妹妹……冥河……死亡泰坦……
这些词汇像散落的珠子,在她脑海里滚来滚去,一时串不成线。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恍惚。
“那是我的妹妹?她把我从冥河送回了人间……”
“是。”
遐蝶轻轻叹了口气,风卷着她的声息掠过耳畔,带着点怅然。
她抬手按了按胸口,这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原来自己也曾死掉过,还是记忆中不存在的妹妹救了自己。
“我没事,阁下。”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伊卡洛斯时,眼神已平静了许多,“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伊卡洛斯看着她眼底的隐忍,终究没再多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并肩穿过城邦入口,将那声“不要回头”的恳求彻底抛在身后。
斯缇科西亚的街道比想象中更荒凉。
倾颓的石屋歪斜地挤在一起,门扉大多已朽烂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
脚下的石板缝里钻出枯黄的野草,被海风刮得贴在地面上,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他们走了许久,别说活人,连飞鸟走兽的踪迹都没见到。只有风穿过空荡街巷的呜咽,像谁在低声啜泣。
直到转过一个街角,遐蝶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拽了拽伊卡洛斯的衣袖。
伊卡洛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的空地上,散落着数十个半透明的影子。
它们大多维持着生前的模样,有渔民打扮的壮汉,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全都低垂着头,在原地漫无目的地飘荡。
是亡灵。
这些魂灵似乎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对突然出现的两人毫无反应,既不惊讶,也不避让,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嘴里溢出破碎的叹息。
“死亡拒绝了我们……”
“塞纳托斯大人……”
声音轻飘飘的,像浸了水的棉絮,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遐蝶的指尖微微发凉,下意识地往伊卡洛斯身边靠了靠。
她能感觉到这些魂灵身上的滞涩气息,那是未能进入冥界,也无法消散的困顿。
“是塞纳托斯。”
伊卡洛斯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凝重,“他本是掌管冥界引渡的泰坦,如今他离开了这里,没人引导这些亡灵去往该去的地方。他们被困在了生与死的缝隙里,成了无主的孤魂。”
难怪整座城邦都透着死寂,原来这里早已成了被死亡遗忘的角落。
“我们……要帮他们吗?”
遐蝶轻声问,指尖微微颤抖。
伊卡洛斯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行。找到塞纳托斯,拿到火种,才能了结这一切。”
这里亡魂众多,遐蝶一个个摸也得好一会时间,还是先拿到火种要紧。
至于此地这么多的亡魂,交给波吕茜亚就好,身为泰坦摆了那么久什么活都没干,拿到火种后用贤者之石把它留下,给遐蝶慢慢打工去吧。
往前走了一会,角落的阴影里,一道半透明的老妪身影正对着残像喃喃低语。
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遐蝶望着那道魂灵,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指尖微紧,示意伊卡洛斯继续往前走。
“你认识她?”伊卡洛斯低声问,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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