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驱不散笼罩在京城上空的肃杀阴霾。内城边缘,靠近太医署的一片相对僻静的街巷中,三道身影(其中一人背负着另一个)正以一种近乎极限的速度,紧贴着墙根的阴影,向着那片象征着医道圣地的建筑群潜行。
杨彩云背负着昏迷不醒、周身寒气愈发浓重的林若雪,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迅疾。她内力雄浑,虽经连番恶战,此刻仍能支撑,只是那从林若雪身上不断传来的、如同九幽玄冰般的刺骨寒意,让她眉宇间凝结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与忧色。沈婉儿和胡馨儿紧随其后,两人皆是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沈婉儿内力消耗巨大,胡馨儿更是内伤未愈,但此刻都咬紧牙关,将轻功催至极致,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们必须尽快找到太医署首席医正苏星河!这是大师姐目前唯一的生机!
根据那神秘青衣人的指引,苏星河常宿于太医署旁的“百草园”值房。百草园位于太医署建筑群的东北角,相对独立,有单独的侧门通往外面的一条小巷,守卫也确实不如太医署正门那般森严。
然而,越靠近内城核心区域,盘查与暗哨便越多。即便她们选择了相对偏僻的路径,依旧数次险些与巡逻的兵丁或者那些看似普通、实则眼神锐利的暗探撞个正着。全靠杨彩云超卓的灵觉和胡馨儿那虽受伤却依旧敏锐的感知,一次次提前规避,险象环生。
“前面拐过去,应该就是百草园的侧门所在的那条巷子了。”沈婉儿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个巷口。她呼吸急促,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不仅因为奔逃,更因心系林若雪的伤势。
杨彩云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率先拐入那条狭窄而安静的小巷。巷子一侧是高耸的太医署院墙,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另一侧则是一些低矮的民居后墙。巷子尽头,果然有一扇看起来颇为古旧、漆色斑驳的木门,门上悬挂着一块小小的木匾,上书“百草园”三个清秀的篆字。
门扉紧闭,四周寂静无人。
三人心中稍定,快步来到门前。沈婉儿上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鬓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亡命之徒,这才伸手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门内毫无反应。
沈婉儿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依旧如石沉大海。
胡馨儿急了,低声道:“会不会苏医正不在?或者……他不想见我们?”
沈婉儿心中也是一沉。那青衣人说过,苏星河性情古怪,不慕权贵,若他闭门不见,她们难道能强闯吗?且不说能否闯进去,就算闯进去了,惹恼了这位唯一的希望,大师姐怎么办?
就在三人焦灼无措之际,木门旁边一扇原本紧闭的气窗,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张满是皱纹、睡眼惺忪的老脸探了出来,是个看园的老苍头。他打着哈欠,不耐烦地嘟囔道:“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百草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看病去前街太医署正门!”
沈婉儿连忙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急切:“老丈请了!我们并非来看寻常病症,是有急事求见苏星河苏医正!听闻苏医正常宿于此,烦请老丈通传一声,就说……就说有身中奇毒寒煞、命在旦夕之伤者,求他施展‘金针渡厄’之术救命!” 她刻意点出“奇毒寒煞”和“金针渡厄”,希望能引起苏星河的注意。
那老苍头闻言,浑浊的眼睛翻了翻,打量了一下门外狼狈不堪的三人,尤其是杨彩云背上那个气息奄奄、脸色青黑的林若雪,撇了撇嘴:“苏医正?他老人家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再说了,苏医正昨夜钻研新药,熬到三更才歇下,这会儿正睡着呢,谁敢去扰他清梦?去去去,赶紧走!”
说完,竟是要关上气窗。
“老丈且慢!”沈婉儿大急,也顾不得许多,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气窗口。那是一枚用羊脂白玉雕成的、小巧精致的药杵令牌,正是师门信物“栖霞令”,代表着栖霞观一脉。清虚子医术通玄,在杏林之中亦有名声,只盼这令牌能有点作用。“老丈,请将此物呈给苏医正,他若见此令牌,或愿一见!”
老苍头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看,似乎也看出此物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杨彩云背上的林若雪,最终还是嘟囔道:“等着!我去瞧瞧苏医正醒了没,不过他见不见,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缩回头,关上了气窗。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巷子外偶尔传来车马声或巡逻队伍的脚步声,都让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林若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青黑色已然蔓延至她的脖颈,右肩伤口的黑色冰晶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之气。
沈婉儿不停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双手紧紧交握,指甲深陷入掌心。胡馨儿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时凑到门缝边试图倾听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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