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深秋,台北中坜区的晚风带着淡水河的湿气,卷着樟树叶拍打在明诚公寓的玻璃窗上。林晓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踏上三楼走廊时,墙皮剥落的墙壁上,302室的门牌在声控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锈迹。中介说这栋老公寓性价比极高,唯一的缺点是“前住户走得急,没来得及清理杂物”,却没说这“急”是急到连梳妆台上的红布都没掀开——那红布盖着一面雕花木镜,边角刻着缠枝莲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作为刚毕业的插画师,林晓对老物件有种天然的好感。她掀开红布时,镜面上蒙着的薄尘被气流吹动,隐约映出她扎着高马尾的模样。“挺有韵味的。”她笑着擦干净镜面,将化妆品一一摆放在梳妆台上。彼时她还不知道,这面镜子将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把百年前的阴翳牵进她的生活。
怪事始于搬入后的第三晚。凌晨两点,林晓被口渴弄醒,迷迷糊糊走到梳妆台前拿水杯,抬头时恰好瞥见镜中的自己。她揉了揉眼睛,镜里的人影却没跟着做相同的动作——那个“自己”正垂着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弯曲,拇指顶着食指第二节,做出一个她从未学过的奇特手势。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镜面上,照得那手势的影子在墙面上微微晃动,像只蛰伏的小兽。
“眼花了吧。”林晓猛地低头又抬头,镜中的倒影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她的心跳却像撞翻了调色盘,乱成一团。她安慰自己是连日搬家太累产生的幻觉,可接下来的一周,类似的事情接连发生:有时是刷牙时镜中人突然停住动作盯着她,有时是梳头时镜里的手会多划一下。更让她不安的是,隔壁301室的小男孩乐乐总在楼道里拦住她,仰着小脸说:“晓姐姐,你镜子里有个阿姨,穿蓝布旗袍,头发盘得高高的,像我奶奶看的老照片里的人。”
乐乐的话像根针,扎破了林晓的自我安慰。她开始留意公寓里的其他住户,发现三楼的住户总是早早拉上窗帘,对镜子的话题更是讳莫如深。有天傍晚,她在电梯里遇到住在303室的张阿姨,试探着问起前住户的情况。张阿姨脸色骤变,电梯门一开就匆匆离开,只留下一句“小姑娘,晚上别照那面镜子”。
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林晓,但插画师的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想探究真相。她从网上买了一台小型监控摄像头,藏在梳妆台上方的相框后面,镜头正对着那面雕花木镜。安装好的那天晚上,她故意在十点就熄灯上床,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客厅里的任何动静。寂静中,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的风声,直到凌晨三点,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了监控APP。
前几个小时的画面毫无异常,镜中只有空荡荡的梳妆台。当时间跳到凌晨三点十七分时,林晓的呼吸突然停滞——画面里,她睡前搭在椅背上的米色外套,在镜中的倒影里竟然变成了深蓝色的旗袍!紧接着,镜中的“人影”缓缓抬起头,虽然看不清脸,却能明显感觉到“她”正转向窗外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凝视着什么。林晓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对面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那是她从未在意过的地方。
这段监控视频在她犹豫了两天后,还是发给了张阿姨。没想到半天时间,整个三楼的住户都知道了这件事。下午五点,林晓家的门铃被按响,门口站着张阿姨和另外两位住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那片树林后面,是民国时期就有的义庄啊。”张阿姨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林晓从未听过的秘密。原来明诚公寓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选址时为了节省成本,选在了这片靠近义庄的地块,而302室的位置,恰好正对着义庄的主入口。
“我孙女三年前也看到过镜里的旗袍阿姨,”住在304室的李奶奶抹了抹眼角,“那时候我们以为是孩子瞎编的,直到上个月,我半夜起来倒水,看到镜里的人对着我作揖……”住户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经历,林晓这才知道,这面镜子的诡异并非偶然。有人提议找物业投诉,有人说要搬家,但更多的人还是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最后,张阿姨拍板:“我认识一位陈师傅,是老派的风水师,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陈师傅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他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褂子,手里拿着一个铜制罗盘,在302室里转了整整一个小时。当他站在梳妆台前,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时,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姑娘,你这镜子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吧?”陈师傅指着镜边的缠枝莲纹问道。林晓点头,说这是前住户留下的。陈师傅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你看,正南方向,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就是那座百年义庄。”
他解释说,在传统堪舆学里,镜面属“阴”,有反射和接引的属性,而老镜子因为吸收了多年的人气和阴气,这种属性更加强烈。明诚公寓正南朝向,恰好形成了“正南纳气”的格局,而302室的梳妆台正对着义庄,相当于用镜子在两者之间架起了一条“引魂通路”。那些亡魂被镜面的阴气吸引,便会在镜中显现,儿童眼净,所以能看到更清晰的影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