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废弃祭坛的断壁上,将景遥的影子拉得格外长。他垂手站在祭坛中央,掌心那枚与土灵珠相融的印记正泛着暗红微光,像一块烙铁嵌在皮肉里,灼热感顺着血脉往心口钻。阿宁消散前的声音总在耳边打转——「莫信天道预言」,那气息轻得像风,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沈清璃蹲在他身侧,指尖悬在他掌纹上方半寸处,眉头拧成个结。她刚用特制的银粉扫过他掌心,那些原本隐没的纹路突然浮出淡金色暗纹,与景遥揣在怀里的半块木牌上的刻痕如出一辙。「你看这里,」她指着灵珠印记边缘一道扭曲的纹路,「和木牌『劫』字的收尾笔锋完全重合,这绝不是巧合。」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我祖父的手札里提过,墟渊契一旦与宿主血脉绑定,会在命格里刻下『劫印』,反噬来临时,印纹会像这样沿着经络蔓延。阿宁把灵珠推给你,恐怕不只是让你护着它。」
景遥没说话,只是摸出那半块木头。材质看着普通,边角却被摩挲得光滑,「劫」字的刻痕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阿宁最后看他的眼神。他正想把木牌塞回衣襟,行囊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是阿宁那支骨笛。
林墨——他们昨天在逃亡路上捡到的古籍学者,此刻正抱着本破烂的竹简研究,闻言抬头:「那笛子动了?」他先前就说这笛子材质古怪,摸着不像凡木,倒像是传说里能镇住阴邪的镇魂木。
景遥把骨笛取出来,笛身凉丝丝的,笛孔边缘还留着阿宁吹过时的温度。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把笛子凑到唇边,试着吹了个不成调的音。
没成想,笛音刚落,周围飘散的那些浊气——就是从天上血口漏下来的、像黑雾一样的东西,竟然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更奇的是,笛身上原本看不清的纹路,在他吹气时竟亮起淡淡的金光,在祭坛的地面上投下一串复杂的符文轨迹,像一张网,把那些试图靠近的浊气拦在了外面。
「有用!」沈清璃眼睛一亮,「这符文……和土灵珠的气息很像!」
景遥却皱起了眉。刚才吹笛的时候,掌心的灵珠印记突然烫得厉害,像有根针往骨头里扎,疼得他差点把笛子扔了。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印记比刚才更红了,像是要渗出血来。
「先别吹了。」林墨赶紧摆手,「刚才那一下,你是不是觉得灵珠在跟着震?」他指着竹简上的一段话,「你看这里写的,镇魂木需以吹奏者的精血为引才能显效,你和灵珠现在是共生状态,它肯定会有反应。」
三人暂时歇在祭坛的石屋里。这地方像是早就被遗弃了,石壁上刻着些模糊的壁画,画的像是古人祭祀土地的场景。沈清璃正用小刀刮下石壁上的粉末化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压制灵珠反噬的线索;林墨还在翻他的竹简,嘴里念念有词,说要找找镇魂木和墟渊的关系;景遥则坐在角落,手里转着那支骨笛。
笛身很轻,却像是坠着千斤重的东西。他总觉得阿宁没把所有事说出来,比如她娘为什么要给她这支笛子,比如那半块木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那句「莫信天道预言」——难道天道预言里说的,不只是她要以命祭珠?
正想着,掌心的灵珠印记又开始发烫,这次比刚才更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他忍不住攥紧拳头,骨笛被他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稍微缓解了些灼痛。
「景遥?」沈清璃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手帕,「是不是又疼了?我刚才看你掌纹里的暗纹,好像比刚才更清晰了,说不定……灵珠正在和你的血脉融合。」她顿了顿,声音沉下来,「阿宁把灵珠推给你,可能早就料到会这样。」
景遥抬头看她,又看了看窗外——天空那道血口还在那儿,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眼睛,时不时有黑影从里面钻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浊气。他握紧骨笛,指节泛白:「不管她想什么,我不能让她白死。」
祭坛外传来几声魔物的嘶吼,林墨赶紧把竹简卷起来:「先不想了,那些东西好像追过来了。这祭坛的结界撑不了多久,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弄明白,你和这灵珠到底成了什么关系。」
景遥点头,把骨笛揣回怀里,掌心的灼热感还在持续,但他心里却莫名定了些。阿宁把灵珠和笛子都留给了他,肯定不是让他等着被墟渊的人抓回去。
他摸了摸胸口的半块木牌,那暖意似乎透过布料渗了进来,和掌心的灼热交织在一起。
或许,破局的关键,就藏在这余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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