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青玄山巅的流云观便已亮起微光。灵昭将最后一页古籍按回书架,指尖掠过泛黄的纸页时,忽然顿住——昨夜与沈砚清复盘前世因果的画面再度浮现,夙缨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若有来生”,像根细刺扎在心头。
“你也在想她?”沈砚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握着半块断裂的玉佩,那是前世三人年少时,在昆仑墟共同刻下的信物,如今只剩下他与灵昭各执的半块。灵昭转身时,恰好看见他指尖在玉佩裂痕处反复摩挲,眼底是难掩的犹疑。
“不止是想。”灵昭走到窗边,望着山脚下渐次苏醒的城镇,“前世她为护我们魂飞魄散,可若轮回真能续接因果,她没理由毫无音讯。”话到此处,她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砚清,“我们去找她,好不好?至少要弄清,她是否也带着前世的记忆,独自在这世间漂泊。”
沈砚清闻言,手中的玉佩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何尝没有过这般念头,只是夙缨的身份太过特殊——她本是魔域与仙门的混血,前世便因血脉受尽排挤,若今生仍带着记忆,处境恐怕比他们更难。可看着灵昭眼中的期盼,他终究点了头:“好,先去她前世最后停留的据点,那处隐在忘川河畔的破庙,或许能找到线索。”
两人当日便收拾行装,避开仙门眼线,驾着遁光往忘川方向去。昔日战火纷飞的河畔,如今已长满半人高的荻花,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低低的呜咽。破庙的木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扬起漫天尘土。
灵昭率先踏入庙内,指尖凝起一道清浅的灵力,将蛛网与灰尘尽数驱散。庙宇不大,正中央的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底座,可环顾四周,除了墙角堆积的枯枝,再无半分人烟痕迹。
“难道她未曾来过?”沈砚清皱起眉,伸手抚过神像底座,指尖忽然顿住——底座边缘有一道极浅的刻痕,是个“缨”字,笔画仓促,像是刻到一半便被打断。
灵昭立刻凑上前,指尖刚触到刻痕,一股极淡的气息便顺着指尖钻入经脉,与她体内残存的仙力瞬间相斥。她猛地收回手,脸色微变:“是魔息,很淡,像是留下有些时日了。”
沈砚清立刻凝神感知,果然在空气中捕捉到那缕若有若无的魔气。这气息与寻常魔族截然不同,带着一丝清冽的莲香——那是夙缨与生俱来的气息,前世她总说自己是忘川河畔长出的莲,一半染了仙泽,一半浸了魔渊。
“她确实来过这里。”沈砚清的声音沉了几分,目光扫过庙外茫茫荻花,“但走得匆忙,连刻字都没来得及完成。”他循着魔息的方向往前走,直到站在庙后的断崖边,那缕气息忽然变得清晰,直直指向远处被黑雾笼罩的天际——那是魔域的方向。
灵昭站在他身侧,望着那片终年不散的黑雾,心头忽然一紧。魔域与仙门素来势不两立,夙缨若真去了那里,是以何种身份?又是否还记得他们?
风卷着荻花掠过脸颊,沈砚清忽然握住灵昭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不管她在魔域何处,我们都要找到她。前世我们欠她一条命,今生总要护她周全。”
灵昭抬眸看向他,见他眼底没有半分退缩,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点头,指尖凝起一道灵力,与沈砚清的灵力交织在一起,朝着魔域的方向望去。雾霭沉沉的天际下,那缕淡紫色的魔息如同引路的灯盏,在风中断断续续,却始终不曾消散。
“走吧。”灵昭轻声说。
沈砚清应了一声,两人并肩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荻花丛中,只留下破庙断墙上的“缨”字,在风中静静等待着重逢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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