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的手掌撑在泥地上,指尖抠进石缝,身体像被抽掉骨头般往下塌。战锤还插在身前,黑气早已散尽,只剩锈迹斑斑的锤头沾着木屑和血块。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可右手仍死死攥着锤柄,指节发白。
林风瘫坐在终端旁,后背靠着冰冷的金属箱,鼻血顺着人中流到下巴,滴在战术裤上晕开一片暗红。他想抬手擦,可手臂像灌了铅,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漏洞之眼黯淡无光,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绿影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
空气忽然凝滞。
苏然盘坐中央,掌心绿光未断,眉心紧锁。她能感觉到——不对劲。地脉的波动变了,不是紊乱,而是被人为牵引,像有人在远处拉扯一根看不见的线。紧接着,空气中浮起细碎的噼啪声,像是枯枝在火上炸裂。
第一根木刺从地面裂缝射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直扑她面门。
她来不及睁眼,本能地调动体表游离的灵力,一声低喝:“生命屏障,启!”
绿光自她周身炸开,如春藤破土,瞬间蔓延成半球形光膜,将三人罩住。木刺撞上屏障,“叮”地弹开,落地时已断成两截。
第二波接踵而至。
三根、五根、十几根……密密麻麻的木刺从四面八方钻出,有的从石板缝隙窜出,有的直接由空气中凝聚成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暴雨般砸向屏障。
“叮!叮!叮!”
声音连成一片,像是铁钉敲打铜锅。每撞一次,屏障就泛起一圈涟漪,苏然的脸色就白一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冷汗,左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撤去屏障。
林风勉强抬头,看见那层绿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他知道,这是苏然在用本源灵力硬扛。聚气突破的关键阶段强行分心防御,等于一边烧油一边开着车冲坡,稍有不慎就是反噬当场。
“别撑了……”他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先收功……”
话没说完,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咬牙咽回去,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大壮听见了,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狗在低吼。他想抬头看苏然,可脖子僵得动不了,只能从眼角余光瞥见那层绿光正在颤抖,像风中的蜡烛。
第三轮攻击来了。
这次的木刺更大、更密,每一根都裹着淡绿色的雾气,那是被污染的木灵之气,一旦穿透屏障,不仅能伤人,还会侵蚀灵气循环。
“哗啦——”
屏障剧烈震荡,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苏然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她的手指开始抽搐,掌心绿光忽明忽暗,但屏障依旧挺立。
林风盯着她的背影。那个平时总爱笑着说“姐姐教你哦~”的人,此刻安静得可怕。她没喊痛,没求援,甚至没睁眼,只是死死守着那道光。
他忽然想起火山遗迹那次。她为他挡下混沌反噬,左眼落下永久灵纹。那时候她说:“你要是死了,谁来带我打副本?”
现在她又在替他们扛。
大壮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他还能感觉到震动。每一次木刺撞击屏障,地面就颤一下,像是有人在敲鼓。他的右手还在撑地,左手已经松开了锤柄,指尖离泥土只有半寸,却再也落不下去。
第四波攻击。
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木刺不再是零星射击,而是形成了一堵移动的墙,层层叠叠压过来。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出现细微裂痕。
苏然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知道撑不住了。灵力快要见底,经脉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调动都带来钻心的疼。但她不能撤。林风倒了,大壮废了,如果她也崩了,三个人今晚就得死在这儿。
“再来……”她咬牙,舌尖抵住上颚,强行压下喉头的血腥味,“再撑十息……”
绿光骤然暴涨,屏障厚度恢复,裂痕弥合。她动用了生命灵根的本源之力,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木刺撞上来,纷纷折断、弹飞。有一根卡在屏障表面,尖端距离她的鼻尖不到十公分,最终缓缓滑落。
攻击停了。
空气中残留的灵力缓缓消散,木刺碎片铺了一地,像下过一场诡异的雨。屏障依然亮着,但颜色已经从翠绿变成了淡青,薄得像一层窗纸。
苏然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几乎不动。她的脸白得透明,嘴唇发紫,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冰凉。但她依旧坐着,脊背挺直,掌心绿光未灭。
林风想爬过去,可刚撑起身子就头晕目眩,一头栽回箱体上。他喘着粗气,视线模糊,却死死盯着苏然的背影。
大壮终于松开了右手,整个人向前一倾,额头磕在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没晕,只是太累了,累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寂静。
只有风吹过碎木的沙沙声。
林风艰难地抬起右手,摸到终端边缘。屏幕还亮着,反制程序运行成功,地脉导管中的秩序流稳定输出。任务完成了,但他们三个,差点死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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