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那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檄文,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乾清宫前所有残存抵抗者的意志。金吾卫弃械,官员俯首,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皇权最后尊严的殿门,此刻仿佛成了隔绝两个世界的薄纸,脆弱得不堪一击。
殿内,与门外的喧嚣和血腥相比,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近乎凝固的诡异平静。
巨大的宫殿空旷而阴森,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里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御座之下,原本侍立的太监宫女早已逃散一空,只剩下满地狼藉——翻倒的香炉、摔碎的瓷瓶、以及被仓皇逃窜时扯落的珠帘。
而御座之上,或者说,御座之前,站着一个人。
皇帝萧琰。
他早已没了平日的帝王威仪。明黄色的龙袍被撕扯开几道口子,冕冠不知丢到了何处,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中紧握着一柄装饰华美的天子剑,剑尖拖在地上,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他佝偻着背,胸膛剧烈起伏,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喘息,眼神涣散而疯狂,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盯着那扇即将被摧毁的殿门。
“逆贼…都是逆贼…”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朕是天子…是真龙…你们…你们都要死…都要给朕陪葬!”
他猛地举起剑,对着空气胡乱劈砍,剑风凌厉,却只斩断了无形的压抑。“朕的江山…朕的…”
“轰——!!!”
殿门终究是无法承受外界的压力,在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中,轰然破碎!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踹门了踹门了!副本最终BOSS房开荒!兄弟们,亮血条了!
烟尘稍散,谢景行和萧绝的身影,在众多精锐士兵的簇拥下,踏过殿门的残骸,步入了这帝国权力的最终殿堂。
谢景行依旧走在最前,陌刀已然收起,他只是按着腰间的佩剑,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的节拍上。玄甲上的血污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暗沉的色泽,但他整个人却像是一柄洗净铅华、即将归鞘的神兵,散发着内敛而恐怖的威压。
萧绝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笑意,打量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以及那个状若疯癫的皇兄。
士兵们迅速散开,控制住大殿的各个角落,刀锋雪亮,将御座区域团团围住。
萧琰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后退半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用剑尖拄地,勉强稳住身形,抬起头,散乱发丝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钉在谢景行身上。
“谢…景…行!”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法言喻的恐惧。
谢景行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又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物品。这种极致的冷漠,比任何辱骂和咆哮都更让萧琰感到窒息和疯狂。
“乱臣贼子!朕要诛你九族!!”萧琰嘶吼着,举起天子剑,踉踉跄跄地朝着谢景行冲了过来。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破绽百出,完全是一个被恐惧和绝望逼疯的人的本能反应。
曾经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此刻连最基本的尊严和体面都已丧失,如同市井泼妇般扑打,这是权力崩塌最残忍的写照。
面对这毫无威胁的冲击,谢景行甚至没有拔剑。
他只是微微侧身,让过那毫无力道可言的直刺,随即手腕一翻,快如闪电般扣住了萧琰持剑的手腕!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萧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天子剑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谢景行手上力道不减,顺势一拧一拉,萧琰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被狠狠掼倒在地,摔在冰冷的金砖上,溅起一片灰尘。
谢景行上前一步,一只穿着战靴的脚,踩在了萧琰的胸膛上,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萧琰挣扎着,嘶吼着,咒骂着,但那只脚如同山岳般沉重,任凭他如何扭动,都无法撼动分毫。他仰面朝天,散乱的头发下,那张曾经威严的脸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相?
“朕…朕是皇帝…你…你不能…”他徒劳地嘶喊着,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谢景行低下头,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需要他仰望、决定他生死的人。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释然。
二十年的隐忍,北境的烽火,朝堂的倾轧,无数次死里逃生…所有的恩怨,在这一刻,似乎都随着脚下这副躯体的臣服,而尘埃落定。
萧绝缓缓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皇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悯和嘲讽交织的神情。
“皇兄,”他声音轻柔,如同毒蛇吐信,“你看,这龙椅,你坐不稳的。”
他伸出手,不是去扶,而是慢条斯理地,将萧琰散乱的头发,一缕缕地拨开,露出那张彻底崩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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