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唐云不想搭理谢玉楼,这家伙天天来找。
他找的还不是唐云,而是马骉。
这给马骉烦的,最后直接自作主张,说唐云正在想办法,得容唐少监思考思考,谢玉楼这才消停了下来。
唐云每天都在做计划书,他那破营帐,比帅帐还忙碌,各营主将、副将,换着人去跑,每次都是空手去的,出来的时候捧着一摞子“学习资料”回营加强学习,深入研究。
看似每日忙碌的唐云,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因日子越来越接近了,他即将退休的日子。
从牛犇离开到现在,正好一个月出头,如果不算上朝廷评议南军军功的时间,只传宫中旨意的话,这几天京中就会来信。
唐云不是舍不得官袍,而是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柳朿与温宗博回信了,没的说,极力支持,前者说大家都是老乡加邻居,不帮唐云帮谁,后者更是豪爽的不行,说没有唐云,别说查乱党,南关都会被破,这个帮虽然麻烦,也担着干系,但他温宗博没有二话,不止要帮,还要大力的去帮。
忙碌了一日后,已经加上外袍的唐云蹲在营地门口,扭头看向对自己笑的越来越敷衍的赵菁承。
“老赵啊,我发现你最近长脾气了。”
唐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阿虎和我说,早上我交代你去找赵老将军统计一些名册,你非但没有亲自去,还只派个文吏,敷衍我呢。”
赵菁承干笑一声:“不是什么大事,错不了的,无非名册罢了。”
“以前我交代的事都是你亲自去干,怎么的,觉得我快走了,没耐心哄着我?”
听到“哄”这个字,赵菁承还愣了一下。
“下官不敢。”
“哎呀,不就是铁料那事吗,出了事我自己担着。”
赵菁承欲言又止,本想说你都快滚蛋了,你担个屁担着,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前途未卜,能不能保住官位都是两说,也就没必要纠结了。
“总之,我走了后,萧规曹随,洛城离的可不远。”
唐云拍了拍赵菁承的肩膀:“虽说我不查乱党了,但是收拾你个赵菁承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菁承到底还是没忍住,满面幽怨:“怕是轮不到大人了,下官这官位十有八九要丢。”
“我发现你这人这么轴呢,耳朵塞驴毛了,我都说多少次了,牛将军离开前,我特意交代了要保住你,不但保你,还要记你的功,怎么可能丢官位呢。”
赵菁承敷衍的笑了笑,听你搁这放屁,糊弄你爹呢。
唐云懒得说那么多,他的确交代过牛犇,也没忽悠赵菁承,现在他则是有些后悔了,后悔对牛犇说的还是少。
一开始来军器监,唐云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赵菁承,非打则骂。
现在成了军器监实质意义上的扛把子,唐云才知道赵菁承并不能用传统意义上的好官或是坏官来定义。
首先,这家伙不是一个老实的官员,从他不靠着俸禄就积攒了大笔家业这一点就能看出些端倪,贪,很贪,但他贪的不是南军,不是军伍,不是百姓的钱,而是乙方儿子。
军器监和很多官府以及府邸合作,朝廷买单。
这些想要合作的人,必须疏通关系,没有赵菁承、还有李菁承、王菁承,谁到了这个位置都得拿钱。
能和军器监合作,就没一个背景弱的,你要是不收钱,这活干了我们也担惊受怕,不如大家使使劲换一个敢收钱的。
其次是赵菁承这个六大营军器监监正,还算挺负责任的。
唐云一开始对赵菁承印象不好,就是因为所有军伍都不喜欢他。
现在他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所有军伍都喜欢军器监监正,那么不用想,直接审都不用审,拉出去枪毙八个小时,一点不冤枉。
军器供给是有数的,谁坐这个位置都做不到不偏不倚,公允来讲,赵菁承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他没办法让每一支大营都满意,他只能尽力的去满足真正有需要的大营。
一个大营满意了,其他五支大营自然不满,这就是实际情况。
赵菁承这人,谄媚了一些、官架子大一些、有时候也偷奸耍滑了一些、贪财好色同样有,但他绝对没渎过职,这一点,唐云清清楚楚。
让唐云彻底改观,印象最深的就是守城战最后一天,他亲眼看到,赵菁承带着一群官吏们,撸着袖子和辅兵们一起将箭矢搬上城楼,冒着敌军射向城头的箭雨,将箭矢搬上城头。
当时唐云还问过赵菁承,这家伙满面苦笑,说现在多搬点箭矢上去又没多重,比打完后多搬几具尸体下来轻巧。
赵菁承说这话的时候,唐云极为恍惚,他想起一件事,六大营主将,五大营天天骂赵菁承,唯独一人,对赵菁承很客气,那就是常斐。
就因为这件事,唐云才让牛犇为赵菁承表功。
一个文臣,一个战时可以躲的远远的,甚至出城离开的文臣,能做到这个份上,就是去朝廷找都未必能找到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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