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太太那声惨叫跟杀猪似的,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手里的镇魂剑都差点捏不住。就见她那庞大的身子跟漏气的气球似的往回缩,贴在身上的灰鼠“噼里啪啦”往下掉,落地就化成黑烟,飘两下就没影了。
我举着剑没动,眼睁睁看着她缩成普通灰鼠那么大,一身灰毛乱糟糟的,哪还有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儿,倒有点可怜兮兮的。她那双小眼睛瞪着我,满是不服气,尖声尖气地喊:“我不甘心!再有三天!就三天!雷劫一过我就能修成地仙了!你凭啥断我前路!”
旁边的白狐挣扎着站起来,前腿还在流血,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跟这老东西废什么话?直接一剑捅死,省得以后作祟!”
我没理白狐,盯着脚边那只灰鼠大小的黑老太太,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爷爷日记里的话——“万物有灵,逼到绝路时,留一线生机,也是给自己留余地”。我看她那眼神,恨是真恨,但更多的是对“活着”的执念,倒不像纯粹以害人取乐的邪物。
我慢慢把镇魂剑往回收,剑身上的金光也淡了下去。黑老太太懵了,小脑袋歪着,好像没听懂:“你……你不杀我?”
“杀你容易。”我蹲下来,跟她平视,“但杀了你,万魂碑的怨魂也未必能彻底安宁。”我往旁边扫了一眼,那些从碑上飞出来的魂影还在飘着,有男有女,大多是些模糊的影子,正眼巴巴地瞅着这边。刚才黑老太太一缩,万魂碑的碎片跟下雪似的飞,那些魂影就从碎片里钻出来了,对着我直鞠躬,看得人心里发酸。
“你立个誓。”我盯着黑老太太的眼睛,“以后再也不害人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沾了人命,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敢不敢?”
白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林风你疯了?这种老妖精的话能信?当年我爷爷就是被她骗了,才……”
“她跟你爷爷那笔账,刚才魂影里已经有答案了。”我打断白狐,刚才那些魂影飘的时候,有个穿长衫的老头影指了指黑老太太,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坳,意思是当年是场误会。这种时候,魂影没必要骗我。
黑老太太盯着我手里的镇魂剑,又看了看那些慢慢消散的魂影,小爪子攥了攥,突然尖声说:“我立誓!若再伤一人,让我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话音刚落,天上好像打了个闷雷,吓得她一哆嗦,显然这誓言是应验了。
我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开条路:“暗河通着山外的溪流,走不走随你。”
她犹豫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很,最后还是没再说啥,“嗖”地钻进旁边的暗河水里,尾巴一摆就没影了。水面上只留下一圈涟漪,很快也平复了。
白狐气得爪子都在抖:“你就等着后悔吧!这老东西最会记仇!”
“记仇也比结死仇强。”我把镇魂剑收起来,剑刚碰到手心就变回了玉佩模样,“你看那些魂影。”
白狐抬头一看,那些飘着的魂影都对着我们鞠了一躬,然后像蒲公英似的散了,空气里最后一点阴冷劲儿也没了,连带着这石室都亮堂了不少。有个小姑娘模样的魂影路过白狐身边时,还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像是在道谢。
“它们这是……解脱了?”白狐愣了愣,声音也软了下来。
“嗯,契约破了,执念没了,该去投胎了。”我往石室外面走,“万魂碑一塌,这地方也算干净了。你爷爷的事,刚才那老头影不是指了山坳吗?回头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弄明白当年到底咋回事。”
白狐没再犟,一瘸一拐地跟在我后面,路过暗河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嘀咕道:“算她识相……”
我没接话,心里其实也没底。放黑老太太走,一半是信爷爷的话,一半是看那些魂影的意思。但不管咋说,这事总算了了。手里的玉佩温温的,像是在夸我做得对。
走出石室,外面的太阳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暗河的水顺着石缝往外流,叮咚叮咚的,听着比刚才顺耳多了。白狐突然轻“喵”了一声,往我脚边靠了靠,尾巴还扫了扫我的裤腿。
“干嘛?”我低头看它。
“刚才……谢了。”它别过头,耳朵有点红,“我爷爷的魂影,好像也在里面。”
我笑了笑,踢了块小石子进暗河:“谢啥,本来就该这样。走,先找个地方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去山坳看看。”
白狐“嗯”了一声,没再顶嘴,安安静静地跟着我往山下走。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像是有很多人在叹气,又像是在笑。我摸了摸手里的玉佩,感觉这石头比刚才更暖了点。
或许爷爷说得对,有时候留一线,真的比赶尽杀绝强。至少现在,天是蓝的,风是暖的,身边还有个傲娇的白狐跟着,比刚才打打杀杀的时候,踏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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