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安点点头,还要说什么时,主持人过来,开口询问,何时开始下一个环节。
“现在吧。”
“是。”
下一个是参观营区的环节。
趁着主持人拿起话筒宣布、场面有些嘈杂的工夫,张易安侧身靠近陈姗姗,压低声音快速说:
“特批陈军出去两天,陪你们团圆。不过每晚必须归队。有啥需要,让陈军告诉我,或者直接来找我都行。”
话音刚落,他就直起身,像没事人一样,和刚送人回来的指导员薛自明一起,招呼着军属们往外走。
陈姗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能让陈军特批外出两天,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上次来时已经逛过一遍,陈家人还是跟着大部队又在营区里转了一圈。
参观活动结束,有家属的学员都跟着家人回家属院了。
陈家人则等着陈军去连部拿特批外出的条子。
不一会儿,陈军就拿着条子兴冲冲地跑回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张易安和薛自明一起送他们到营区门口。
薛自明笑着拍拍陈军的肩膀:“臭小子,好好陪陪爸妈和姐姐,注意安全,按时归队!”
“是!指导员放心!”陈军挺直腰板答道。
张易安的目光则落在陈姗姗身上,语气温和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出去玩玩,注意保暖。陈军,照顾好家里人。”
“保证完成任务,连长!”陈军声音洪亮。
陈家人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营区。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
张易安站在门口,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才和薛自明一起并肩往回走。
寒风卷起地上零落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将食堂里残留的那点喧闹热气彻底吹散。
薛自明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递过去。
“督察今天休息,来一根。”
张易安平日很少碰这个,几乎可算是不抽。
但此刻,胸腔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被这冷风一激,格外需要一点辛辣的暖意来压一压。
他没犹豫,伸手接过,微微低头,就着薛自明凑上来的火苗点燃。
橘红色的光点在他眸中一闪即逝,随即化作一缕青烟,在清冽的空气里袅袅散开。
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薛自明深吸了一口烟,终于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老张,说实在的,刚才那场面……姗姗同志是痛快了,也在理上。可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赵中校那边……会不会对陈军以后有影响?”
他指的“影响”,自然是提干、评优、甚至毕业后分配这些关乎前程的大事。
有些无形的软钉子,比明面上的为难更让人难受。
张易安没有立刻接话,停下脚步,他也吸了一口烟,任由那微呛的滋味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他的目光投向营区道路两旁笔直站立的路灯。
这些利害关系,在陈姗姗字字铿锵地回怼赵雪梅时,他脑子里就已经飞快地过了一遍。
赵雪梅是通讯团的军官,他们是空降兵,系统不同,明面上,她的手伸不过来,这是最基本的屏障。
况且,赵雪梅本人并不可怕,她若非仗着当年对越作战那点功劳,依她这些年上蹿下跳、四处树敌的做派,能不能稳在中校的位置上都难说。
与她同期的那些真正功臣,哪个不是到了大校以上?
偏她还不自知,沉溺在过往的微光里。
她真正的依仗,是她丈夫梁家的背景。
梁父,军中职务不低,虽说今年到了年纪要退,不说他这些年积攒的人脉;
单说梁家老爷子是打过小日子的人,留下的余荫和关系网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好在梁父为人比赵雪梅明事理得多,只要他不亲自下场,单凭赵雪梅折腾,掀不起太大风浪。
张易安在心里推演着最坏的局面:倘若梁家老爷子真不顾身份,动用残存的影响力要对陈军做点什么,那他张易安,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食堂里他暂时压住场面,是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让大家脸上都难看,并非代表他怕了谁。
若真到了那一步,需要较量一下底蕴,他张易安背后,也并非没有可以倚仗的力量。
想到此,他指尖的烟灰悄然坠落,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细微的星火。
只不过他跟他父亲一样,都不想借着祖上的那点功勋,都想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来。
当然这些事,暂时不能告诉别人,他正斟酌着如何跟薛自明开口。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紧张,但又异常坚定的声音:
“报告连长、指导员!我不怕!”
两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陈军不知何时已经返回,正站在几步开外,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薛自明皱了皱眉:“陈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偷听干部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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