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老天爷选择留下朱华。
当他骑到能望见酒馆灯光的地方,果然看到朱华的二手车,依旧孤零零地停在老地方。
陈真海停下车,顺势把它推进路边的草丛里藏好,自己则猫在酒馆对面的黑影里。
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扫了眼手表:八点一刻。
没等多久,朱华就晃悠悠地推门出来了。
他大概是最后一桌客人,人刚走,酒馆的灯就熄了,门也锁了。
这暴雨天,谁家好人出来这儿喝酒?
“这鬼天气,正经人谁跑这儿来喝酒?”陈真海心里冷笑。
一道闪电劈过,把四下里照得惨白。
电闪雷鸣间,朱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心里憋屈得太狠,冲着暗夜里的某处方向破口大骂:
“草泥马的,老子...早晚阉了你...弄死你个龟儿子...”
雨声哗哗的,骂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糊住了眼睛,他抬手抹了一把,
当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埋伏点时,陈真海心中已无波澜。
麻袋又快又准,从后面猛地套了下去...
朱华吓得一缩,还没叫出声,木棍已经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的大腿上!
“咔嚓!”
一声脆响,听着都疼,也不知道是棍子折了,还是骨头断了。
朱华在麻袋里嗷了一嗓子,像条离水的鱼拼命扑腾。
陈真海手下一顿,感受到棍子的断裂,才确认是后者棍子应声断裂。
可这天儿,雷声轰隆隆滚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那点动静全被雨淹了。
陈真海没停手,扔了半截棍子,拳头、膝盖,照着肉厚的地方死命地招呼。
二妹嫁过去这些年受的罪、挨的打,此刻全化成了他手下的狠劲儿,一股脑地砸了出去......
揍到后来,陈真海喘着粗气停了手。
麻袋里的朱华早没了动静,只有偶尔一下抽搐。
“别是……没气儿了?”
这念头一闪,陈真海心里咯噔一下。
他原本只想让这混蛋长个记性,吃点苦头,最好断条腿,往后没法再对二妹动手。
他蹲下身,手指有些发颤地伸到麻袋口探了探:还有气儿。
陈真海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
雨水浇在头上,顺着脖子往脊梁沟里淌,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怒火泄了,剩下的是空落落的疲惫,还有一丝后怕。
刚才下手确实没了轻重,不能就这么扔着。
他得弄走朱华。
陈真海费力地把软成一滩泥的朱华拖到路边,塞进他那辆破二手车的后座。
车子没锁,钥匙还插在上面。
他发动车子,打开雨刮器和双闪,方便路过的车辆能尽快发现他。
两片胶皮在玻璃上吱呀地划拉着,刮开一片模糊的世界。
摇下一半的车窗,然后把麻袋抽出来。
朱华鼻青脸肿的,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不由得想到二妹。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嫁过来没享过一天福。
当初要不是家里穷,爹娘要脸,也不会把二妹推进这个火坑。
依稀还记得二妹被打得狠了,跑到他家,哭着一遍遍说
“哥,我活不下去了...”
那眼神里的绝望,陈真海至今记得。
虽然后来还是被朱华花言巧语和爹娘给劝了回去,但陈真海知道,有些东西从那时候起就变了。
他凑到朱华耳边,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哑:
“朱华,听着。今天这顿打,是报应。下次废的就不是腿了。”
说完,他直起身,下车,关上车门。
跑到草丛里骑着破电瓶车,捡起断掉的木棍子,赶回小河边。
把身上沾了泥点和可疑痕迹的衣服、那半截打断的棍子,还有套过朱华的麻袋,分开扔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看着它们被浊浪卷走,沉底,心里才稍稍踏实了点。
然后回车上换上干爽的衣服和雨衣,重新来到河边的钓鱼点。
钻回雨棚,坐在钓位上,点起一支烟,仿佛从未离开。
老赵依旧鼾声如雷。
给鱼钩上重新装上鱼饵,甩竿,没想到鱼竿马上有了动静。
上鱼了。
陈真海连忙站起身抓起鱼竿溜鱼,正好趁机喊醒老赵:
“老赵!老赵!醒醒,上大家伙了!”
老赵的鼾声戛然而止,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抹了把脸:“啊?啥情况?”
一道闪电划过,映出陈真海正弓着腰,双手死死攥着鱼竿,鱼线被绷得嗡嗡作响,在水面上划出急促的水痕。
“快!帮忙。”陈真海喊道。
这一下,老赵的睡意全没了,凑过来:
“嚯~看这劲儿头,不小啊!你小子运气可以。”
两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几分钟,才把一条小臂长的草鱼拖上岸。
鱼在草地上扑腾,溅起泥水。
陈真海喘着气,摘下钩子,把鱼扔进渔护,这才一屁股坐回钓椅上,掏出烟递给老赵一支,自己也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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