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的手还攥着他的袖子,力道不大,却像铁钩扣住了心口。叶天寒没动,低头看着那张久违血色的脸,刚想说句什么,远处一声鼓响,短促、急厉,像是被人一刀劈断了尾音。
他猛地抬头。
帐外的风忽然变了方向,卷着沙粒拍在帆布上,啪啪作响。北面地平线腾起一道黄烟,粗壮如柱,正缓缓压来。那是马蹄踏起的尘,不是小股游骑,是大军推进的征兆。
“敌军——!”了望哨的声音撕破天际。
叶天寒一把抽回袖子,顺手将陈虎的手塞进被褥里。他站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声,右腿伤口还在隐隐发烫,但已经不妨碍走路。他大步走向帐门,刀柄在腰间轻晃,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
掀帘而出,阳光刺眼。烽燧台上下已乱成一片,士兵们从各处冲出,有人还在系甲,有人直接抄起长矛就往阵位跑。赵三锤从医护帐隔壁的指挥棚里窜出来,帽子都没戴正,嘴里嚷着:“火长!是蛮子!主力全来了!”
“多少人?”叶天寒边走边问,声音不高,却稳得像块石头。
“少说五千,前锋骑兵已经过了河滩!”赵三锤跟在他旁边,脚步匆匆,“咱们的人昨晚才喘口气,不少兄弟还没合眼……这会儿能打吗?”
叶天寒没答,径直登上烽燧台主墙。他扶着石垛俯瞰北方,眯起眼。黄尘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马蹄震动地面的闷响,像雷在地下爬。敌阵最前方,一面狼头大纛高高扬起,旗面猎猎,正引导着冲锋节奏。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下,嘴角一扯,露出半排牙。
“正好。”他说,“让他们看看,咱们这台,不是他们想踩就能踩的。”
他转身跳下台阶,几步冲到校场中央。弓手队正在列阵,新来的几个小伙子脸色发白,握弓的手直抖。一个老兵正低声骂他们没出息,可自己手也在抖。
叶天寒走过去,没说话,只是伸手按在一个新卒肩上。那小子浑身一颤,差点把弓扔了。
“怕了?”叶天寒问。
“我……我没打过这么多人……”那兵结巴着。
“那你昨晚上喝的那碗肉汤,是谁给你端来的?”叶天寒盯着他。
“是……是陈百夫长……他刚醒还……”
“那就对了。”叶天寒松开手,环视一圈,“他能挺过来,你们也能。昨夜我们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今天就能把蛮子挡在台外。”
他拔出裂天刀,刀身在阳光下一闪,映出一道雪亮的光斑扫过众人脸庞。
“谁要是觉得活够了,现在就可以滚下去投降。”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但只要我还站在这儿,就没人能后退一步。兄弟不死,烽燧不倒——记住了?”
“记住了!”有人吼了一声,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很快整片阵地爆发出齐整的呐喊。
叶天寒收刀入鞘,大步走向弓阵前端。一名弓手见他靠近,连忙让出位置。他接过长弓,试了试弦,又从箭囊抽出一支重镞箭,搭上弓弦。
赵三锤追上来,喘着气:“你要亲自射?”
“旗手值一箭。”叶天寒眯起左眼,右手缓缓拉满弓。
三百步外,那面狼头大纛正左右挥舞,指挥骑兵加速。旗手骑在一匹黑马背上,披着兽皮,手里高举旗帜,显然就是先锋统领。
弓弦绷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叶天寒屏住呼吸,手指一松。
箭如离弦之鹰,划破空气,直扑敌阵。那旗手正挥旗呐喊,忽觉头顶一暗,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大纛旗杆从中断裂,半截旗帜翻滚着砸进尘土。
敌骑顿时一滞,冲锋节奏被打乱,前排几匹马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好!”赵三锤在后面大叫,“断旗斩运,吉利!”
叶天寒扔掉长弓,抽出裂天刀,翻身跃上石垛,刀锋直指敌阵。
“他们以为我们伤了元气,以为我们撑不住第二次。”他声音不高,却传遍前排,“但他们忘了——我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怕过死。”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暴喝:
“杀——!”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下烽燧台,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随即挺身冲向敌阵。身后,千百名士兵怒吼着跟上,长矛如林,刀光似雪,整座烽燧台仿佛活了过来,朝着压境的黄沙扑去。
冲在最前的蛮族骑兵还未稳住阵型,便见一道灰影疾驰而来,手中大刀横扫,第一匹战马当场被劈开前胸,马嘶未绝, rider 已被甩飞出去。叶天寒踩着马尸再度跃起,刀锋斜撩,砍断第二名骑兵的臂膀,那人惨叫坠地,瞬间被后续马蹄踏成肉泥。
“围住他!”有蛮将怒吼。
三名持斧骑兵包抄而至,两前一后,斧刃同时劈下。叶天寒矮身避过正面一击,侧滚撞向左侧骑兵马腹,顺势一刀捅进马腿。战马哀鸣跪倒,连带骑士一同摔出。他借势蹬地弹起,反手一刀削向右侧敌人咽喉,血柱喷出三尺高。
“火长威武!”后方士兵看得热血沸腾,冲锋势头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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