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宸王诘问,迷雾更深
宸王萧绝的声音不高,却似一道惊雷,炸响在苏锦夏耳边,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偏僻的山沟,这要命的时候!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那个灰衣汉子的只言片语,那些黑衣杀手的出现,他是否尽收眼底?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锥,刺穿了她勉强维持的镇定。她下意识地将秋月护在身后,抬头望向那个站在高处,仿佛掌控一切的男人。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俊美的容颜更添几分诡谲难测。
秋月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连哭都忘了。
萧绝的目光淡淡扫过主仆二人狼狈的模样,最后定格在苏锦夏虽然苍白却异常沉静的脸上。他缓步从坡上走下,动作看似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苏锦夏的心尖上。他身后并未跟着随从,仿佛真是独自一人信步至此。
“王……王爷。”苏锦夏强迫自己屈膝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这并非全然伪装,而是面对绝对权力和未知危险时本能的反应。她的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的解释,却发现任何谎言在眼前这双深邃的眼眸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萧绝在她面前站定,并未叫她起身,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沾满草屑泥土的裙摆,以及她微微起伏的胸口,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苏三小姐似乎每次出现,都能给本王带来些……意外之喜。昨日是飞簪驯马,妙手正骨;今日是荒山遇袭,石灰退敌。苏尚书真是教女有方。”
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苏锦夏心知,昨日市井之事他已知晓,今日之事更是被他撞破,再装柔弱无知已是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抬起头,迎上他那探究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王爷明鉴,小女今日前来紫云观上香静心,误入后山,不幸遭遇匪人截杀,方才狼狈逃窜至此。惊扰王爷圣驾,罪该万死。”
她将事情定性为“匪人截杀”,绝口不提灰衣汉子和香料秘闻,这是目前唯一能模糊焦点、保护自己的说法。
“匪人?”萧绝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光天化日,京城脚下,紫云观后山,竟有匪人胆敢截杀官家小姐?这匪人的胆子,倒是不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紧握的、还沾着些许石灰粉的袖口,“而且,苏三小姐这退敌的手段,也颇为……别致。寻常闺秀,可不会随身携带此物。”
苏锦夏心中凛然,他果然看得仔细。“回王爷,近日多事,小女心中不安,故备了些许粗劣之物防身,让王爷见笑了。”
萧绝未置可否,目光却转向她来时的方向,那里隐约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看来,那伙‘匪人’甚是猖獗,竟还伤了旁人?”他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却让苏锦夏的心脏再次收紧。
他果然知道灰衣汉子的存在!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小女……小女逃得匆忙,并未看清。”苏锦夏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萧绝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久到苏锦夏几乎要以为他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就在她后背冷汗浸湿中衣时,他却忽然移开了视线,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仿佛不胜山风之寒。
“罢了。”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倦意,“既是匪患,自有京兆尹去操心。本王今日心情尚可,便送苏三小姐一程吧。”
送她一程?苏锦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以病弱暴戾闻名的宸王,会有如此好心?
不容她拒绝,萧绝已转身朝山外走去。苏锦夏只得拉起腿软的秋月,默默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路上,萧绝并未再开口,只是偶尔因山路崎岖而微微蹙眉,或掩唇低咳,那副病弱的模样,与方才居高临下、气场强大的他判若两人。
但这反而让苏锦夏更加警惕。一个能一眼看穿她手法,能在恰当时机出现在恰当地点的人,绝不可能如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无害。
走到竹林边缘,已能远远看到焦急张望的婆子小厮。萧绝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苏三小姐。”
“小女在。”苏锦夏心头一紧。
“有时,知道得太多,并非幸事。”萧绝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敲打在苏锦夏心上,“这京城,有些秘密,知道的人,都活不长。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未等苏锦夏回应,便径直朝着与苏府马车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锦夏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最后那句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某种暗示?他究竟站在哪一边?是操纵棋局的人,还是局中与她一样的棋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婆子小厮这时才敢跑过来,看到主仆二人狼狈的模样,吓得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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