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又封神了。”
裴昭走后,这句话,就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单曲循环。
封神?
我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只想封棺。
那只玫瑰香囊,被我扔在妆台的角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鬼火。
我不敢碰它。
我怕它真把我炸了。
我把自己关在小厨房里三天。
除了给裴昭准备一日三餐,我一步都没踏出去过。
我疯狂地研究新菜。
我想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用揉面,用切菜,用颠勺给耗光。
可没用。
闭上眼,就是裴容那双发亮的眼睛,和满朝文武震惊的脸。
还有那句,名垂青史的“文创”。
我完了。
我的人生,彻底脱轨了。
“娘娘。”
锦书的声音,在厨房门口怯生生地响起。
“外面……外面有个自称是您娘家故交的人,托了德妃娘娘宫里的路子,想求见您。”
娘家故交?
我林家一个七品小官,哪来的故交,能把路子通到德妃宫里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我的后背。
“不见!”我斩钉截铁,“就说我病了,谁来都不见!”
“可是娘娘……”锦书的声音更小了,“德妃娘娘的贴身姑姑亲自来的,说那人是京城丝绸商会的钱会长,这次来,是特地……特地感谢您的。”
感谢我?
我手里的汤勺抖了一下,几滴滚烫的鸡汤,溅在我的手背上。
疼。
我却顾不上了。
丝绸商会。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扎进我的耳朵。
我那所谓的“文创”之策,救的是陛下的国库,断的,可是他们的财路。
这感谢,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可我躲不过。
德妃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这是我升位份后,第一个向我示好的高位妃嫔。
我若拒了,就是不识抬举。
“请他去偏殿等着。”
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换了一身素净的宫装,拔下了所有珠钗,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像个不问世事的废妃,而不是什么权倾后宫的皇贵妃。
可我知道,没用。
我现在,穿龙袍都未必像太子。
可穿上丧服,他们也会说我是在祭奠死去的敌人。
偏殿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暗纹绸衫,恭恭敬敬地站着。
他头发花白,面容和善,脸上带着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和几分见到贵人的拘谨。
“草民钱德顺,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一见到我,立刻跪下,行了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钱会长请起。”我坐在主位上,离他八丈远。
“听说,你是来感谢本宫的?”
我不想跟他绕弯子。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是!是!”钱德顺站起身,依旧躬着腰,脸上是满满的感激。
“娘娘真是在世的活菩萨,是降世的财神爷啊!”
“您那‘文创’之策,真是神来之笔!不仅解了陛下和朝廷的燃眉之急,也给咱们这些商人,指了条明路!”
他话说得漂亮,一顶顶高帽子往我头上戴。
我听着,却只觉得冷。
“草民这次来,斗胆求见娘娘,一是代表京城所有丝绸商人,感谢您的活命之恩!”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簪,水头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二来,是草民们集思广益,也学着娘娘的法子,做了些新东西,想请娘娘过目,指点一二。”
他让开身子。
他身后的小太监,端上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十几个香囊。
和“皇家文创司”做的玫瑰香囊不同,这些香囊,针脚粗劣,用料也是最普通的布头。
但它们被做成了各种小动物的形状,小狗,小猫,小兔子,憨态可掬。
“娘娘您看,”钱德顺拿起一个兔子香囊,语气里带着炫耀,“您说玩偶好卖,咱们就做了!价格,只有皇家的一成不到!老百姓啊,都喜欢!”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价格战。
他们竟然直接用价格战来打擂台。
“只是……”钱德顺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添了几分愁苦。
“咱们这些小门小户,比不得皇家财大气粗。”
“皇家文创司出品的香囊,用的是上好的云锦,里面填充的是磨成粉的贡品香料。咱们用不起。”
他拿起那个兔子香囊,在鼻子下闻了闻,皱起眉。
“为了省成本,有些黑心的,往里面塞的,是发了霉的棉絮,甚至是……从烂衣服上剪下来的布条。”
“这样的东西,小孩子戴在身上,会生病的。”
他看着我,眼神恳切。
“娘娘,您是菩萨心肠。您当初想出这法子,是为了利国利民。可如今,却被一些奸商利用,搞得市场乌烟瘴气,劣币驱逐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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