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乎乎的布包,就摆在我的妆台上,像一块风干的狗皮膏药。
丑。
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我没让锦书收走。
我就让它在那儿摆着。
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
我感觉它不是个死物,它有眼睛,是城南那个张寡妇,是她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是京城里外成百上千靠针线活吃饭的女人。
她们的眼睛,就藏在那歪歪扭扭的针脚里,怨毒地看着我。
我抢了她们的饭碗。
我,林素言,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成了断人活路的恶霸。
胃里又开始翻腾。
我没吃东西,却想吐。
“娘娘,您喝口热茶吧。”
锦书的声音,小心翼翼。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这几天,整个承恩殿的气压都低得吓人。
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生怕弄出一点声响,点燃了我这个火药桶。
可我不是火药桶。
我是那个被绑在火药桶上,眼睁睁看着引线“滋滋”燃烧的倒霉蛋。
“拿走。”
我声音沙哑。
我不想喝茶,我只想喝一碗孟婆汤,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娘娘,”锦书没有退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德妃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刚才递了话进来。”
我的心提了起来。
又是德妃。
自从上次五皇子的事,她就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铁了心要跟我绑在一起。
她送来的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说什么?”
“说……说城里出事了。”
锦书的脸色白了白。
“那些商贩仿制的香囊玩偶,出事了。好几个孩子,戴了之后,身上起了红疹子,高烧不退。”
“太医去看过,说是……是被劣质的染料给毒着了。”
轰。
我的脑子,炸了。
那个姓钱的胖老头,那张和善又精明的脸,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应验了。
“劣币驱逐良币。”
“您‘文创’的清誉,就要毁了呀!”
他不是在提醒我。
他是在通知我。
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他们用有毒的东西,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浑。
最后,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因为“文创”这个词,是我说的。
源头,在我这里。
“现在外面怎么说?”我攥紧了手,指甲抠得掌心发疼。
锦书不敢看我,头垂得更低。
“都……都在骂……”
“骂皇家与民争利,不管百姓死活。”
“还有些难听的,说……说始作俑者,其心可诛……”
始作俑者。
是我。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真是……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我以为我躲在厨房里,就能逃过这一切。
可我人在这里,锅,却从天上来。
“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锦书急得快哭了,“陛下最重民心,这事要是再闹大,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办法?
我想什么办法?
我冲出去,跟所有人说,这不是我的主意?
我只是想烙一张饼,是皇帝自己脑补了什么“文创”?
谁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我这个宠妃,恃宠而骄,还想把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做点什么。
哪怕是……垂死挣扎。
我的目光,最终落回了那个黑乎乎的布包上。
毒。
对,他们的招数,就是“毒”。
用有毒的染料,用舆论的毒,来毒死我。
那我呢?
我有什么?
我猛地转身,冲向我的小厨房。
锦书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来。
厨房里,熟悉的烟火气,让我纷乱的心,找到了一丝根。
我的目光,扫过我的“武器库”。
一排排的调料罐,案板上的面粉,挂着的腊肉,水缸里游着的鱼。
这些,才是我的世界。
我能做什么?
解毒?
我不会医术。
但……我能做吃的。
我突然想到了裴昭。
那孩子,最近因为这些事,也清瘦了不少。
我得给他补补。
我要做什么?
我看着五颜六色的蔬菜。
绿油油的菠菜,红彤彤的胡萝卜,紫色的甘蓝。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饺子。
彩虹饺子。
我以前在穿越前的美食节目里看过。
对,就做这个。
我立刻动了起来。
我把菠菜、胡萝卜、紫甘蓝,分别扔进石臼里,疯狂地捣着。
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绿的,红的,紫的。
鲜艳得刺眼。
“娘娘,您这是……”锦书看着我疯魔的样子,不敢出声。
“榨汁,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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