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种地,种出了一地笑话。
这笑话,却一点也不好笑。
风平浪静了。
太静了。
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乾清宫那道朱笔批红的折子,像一道无声的圣旨,传遍了六宫。
“不务正业,心浮气躁。”
这八个字,是钉在太子脸上的耻辱柱。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场,更大的风暴。
比如,皇后气势汹汹地杀到承恩殿来。
或者,太子恼羞成怒,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
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东宫,大门紧闭。
坤宁宫,也谢绝了所有访客。
皇后母子,像是从这宫里,凭空消失了。
越是这样,我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我试着,回到我自己的小日子里。
我在小厨房,想复刻一道,记忆里的“松鼠鳜鱼”。
油锅烧得滚烫,鱼,裹了粉,炸得金黄。
可那酱汁,怎么调,都不是那个味儿。
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我烦躁地,把一整锅糖醋汁,都倒了。
“娘娘,您怎么了?”
小翠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这鱼,炸得挺好的呀。”
我没说话。
我知道,不是鱼的问题,也不是汁的问题。
是我。
是我的心,乱了。
那股,山雨欲来前的,沉闷,压得我,喘不过气。
“娘娘,不好了!”
小李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脸上,煞白。
“太子爷,病了!”
我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病了?
这个时候?
“什么病?”我问,声音干涩。
“不知道!”小李子拼命摇头,“就说是,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了。皇后娘娘急坏了,把太医院的院判都请了过去,日夜守着!”
偶感风寒?
鬼才信。
这宫里,最不能信的,就是“病”。
尤其,是皇子们的“病”。
那背后,藏着的,不是药方,是心机,是算计。
“然后呢?”裴昭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
他最近,总爱往我这小厨房跑。
他说,这里有烟火气,暖和。
“三殿下。”小李子赶紧行礼,“然后……然后坤宁宫就传出话来。”
“说太子爷,是去农庄‘体察民情’,受了暑热,又吹了风,这才病倒的。”
“皇后娘娘,心疼得不行,哭了好几场。”
“还说……还说……”
“说什么?”裴昭的语气,很淡。
“还说,都是些‘狐媚子’,出的馊主意,才害得太子爷,受这番苦楚。”
我的心,咯噔一下。
狐媚子。
这宫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是,把屎盆子,直接扣我头上了。
我攥紧了手。
果然,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这只是,刚刚开始。
“母妃。”
裴昭屏退了小李子。
他走到我身边,看着那条,被我嫌弃的,炸鱼。
“她这是,在铺路。”
“什么意思?”
“一个‘病弱’的太子,最能激起父皇的,怜悯之心。”
“一个‘为国事’而病的太子,更能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
“一个,为了‘病儿’,心力交瘁的母亲,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裴昭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在等。”
“等一个,能将我们,一击毙命的机会。”
我打了个寒噤。
那条金黄的炸鱼,在我眼里,忽然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接下来的几天,坤宁宫的消息,零零碎rase?a地,传出来。
今天,说太子爷高烧不退,说了胡话。
明天,说皇后娘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人都瘦了一圈。
后天,又说,皇后娘娘为了给太子祈福,在宫里设了佛堂,日夜抄经。
整个后宫,都弥漫着一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
德妃派人送来消息,说她去探望过一次,隔着帘子,只听见太子,微弱的咳嗽声。
还有皇后,沙哑的,哭泣声。
她说,那场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天下午,小李子又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娘娘,奴才今天,看到一件怪事。”
他压着嗓子,眼睛,瞟向殿外。
“奴才去内务府领月例,路过神武门偏门的时候,瞧见坤宁宫的张嬷嬷了。”
张嬷嬷?
那个,皇后的奶娘,心腹中的心腹。
“她跟一个守门的侍卫,拉拉扯扯的。”
“奴才就,多看了两眼。”
“那张嬷嬷,塞了个荷包给那侍卫,还有一封信。”
“说是,给她城外的老哥哥,送些药钱。”
我皱起眉。
“这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就奇怪在,”小李子的声音,更低了,“奴才记得清楚,那张嬷嬷,是苏州人,家里早就没人了,哪来的什么城外的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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