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天地顿阔。
与江南水乡的温润截然不同,西北之地,入眼便是无垠的戈壁与黄沙。烈日如火,灼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放眼望去,除了零星耐旱的荆棘和偶尔掠过的蜥蜴,便是一片死寂的土黄。狂风卷起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干燥的土腥气。
凌绝一身粗布麻衣,头戴遮阳斗笠,脸上涂抹着防沙的油脂,骑着一匹耐力颇佳的河西健马,逶迤独行。他离开临江城已半月有余,一路餐风露宿,尽量避开官道城镇,专走商队罕至的小路或直接穿越荒漠,以减少暴露行踪的可能。
怀中的黑色鳞片,自从进入西北地界后,那微弱的波动似乎清晰了一丝,如同指南针般,始终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西北偏北。根据燕三提供的情报和沿途打听,那个方向,正是通往传说中“死亡之海”边缘,一片被称为“白骨荒原”的绝地。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恶劣。水资源变得极其宝贵,若非凌绝内力深厚,能一定程度上锁住自身水分,且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人,多次提前找到地下水源或绿洲,恐怕早已支撑不住。饶是如此,连续多日在酷热和风沙中跋涉,也让他脸上带上了明显的风霜之色,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沙漠中的鹰隼,依旧锐利明亮。
这一日,正午刚过,天色陡然阴沉下来。远方的天际,一道连接天地的黄褐色巨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那是沙漠中最可怕的灾难之一——沙暴!
狂风先行而至,卷起的沙子如同子弹般击打着一切。健马不安地嘶鸣起来,任凭凌绝如何催动,也不肯再前行半步。凌绝当机立断,舍弃了马匹,将其拴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下,自己则迅速寻找避风处。
他目光一扫,锁定不远处一片怪石嶙峋的风化岩区。这些岩石历经千万年风沙侵蚀,形态千奇百怪,内部多有孔洞和缝隙。凌绝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钻入一处较为深邃的岩缝之中。
刚刚藏好身形,恐怖的沙暴便已席卷而至!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外面如同万马奔腾,又似鬼哭神嚎,狂风裹挟着亿万沙砾,疯狂地冲击着岩石,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和撞击声。整个岩区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被这天地之威撕成碎片。
岩缝内,沙土簌簌落下,能见度几乎为零。凌绝屏息凝神,将身体紧紧贴在岩壁上,运转内息护住周身,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沙尘和可怕的窒息感。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个人的武力显得如此渺小。
沙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当凌绝从几乎被沙土掩埋了半截的岩缝中钻出时,外面已是另一番景象。地形被彻底改变,原本的沙丘不见了,新的沙丘又堆积起来,他拴马的那块巨石,连带着那匹可怜的健马,早已不知所踪,恐怕已被深埋沙下。
凌绝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举目四望,一片茫然的黄沙世界,唯有远处几处倔强露出尖顶的岩石,标示着曾经的存在。他默默感应了一下怀中鳞片的方向,确定没有偏离太远,便迈开脚步,继续前行。失去了马匹,速度无疑会慢上许多,但对他而言,只要方向没错,便不算绝路。
然而,祸不单行。入夜后,沙漠气温骤降,呵气成冰。凌绝寻了处背风沙窝,点燃一小堆收集到的枯草和骆驼刺,借以取暖。就在他闭目调息之际,灵觉忽然预警!
嗤嗤嗤!
数道细微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凌绝眼睛未睁,身体却已如同鬼魅般横移数尺!
笃笃笃!几枚闪烁着幽蓝光泽、明显淬有剧毒的细小吹箭,钉在了他方才所在位置的沙地上。
“咦?”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咦,似乎对凌绝能躲开偷袭感到意外。
凌绝缓缓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周围。只见七八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沙狐,从不同的沙丘后或岩石阴影中悄然现身。他们身着与沙漠颜色相近的土黄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手中握着弯刀、短弩等兵器,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极擅沙漠作战。
“朋友,好身手。”为首一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不过,这片沙子底下埋着的宝贝,已经有主了。识相的,留下身上的财物和那匹马……哦,马没了,那就留下财物,自断一臂,滚出这片沙漠,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原来是把他当成了抢生意的同行或者误入的肥羊。凌绝心中冷笑,这些沙匪,眼神倒是不差,能看出他并非普通旅人,但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
“如果我说不呢?”凌绝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就只好把你埋在这片黄沙之下,喂秃鹫了!”沙匪头目狞笑一声,手一挥,“动手!速战速决!”
七八名沙匪同时发动攻击!他们配合默契,有人正面挥刀强攻,有人侧面迂回偷袭,还有人躲在远处用淬毒弩箭牵制,显然是一群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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