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惠公主上前一步,语速又快又急,如同冰珠落玉盘:“这骨符本身,便是第一处死穴!它指向安庆绪设在苏州城外西北三十里,寒山寺后山一处隐秘别院!那里不仅是他囤积搜刮江南财货的秘库,更藏匿着大量他私自截留、意图运往范阳的军械甲胄!数量之巨,足以装备千人精锐!此乃僭越大罪!一旦捅破,安禄山为了撇清干系,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这个宝贝儿子!”
这消息如同惊雷炸响!私藏军械!还是足以装备千人的规模!在远离范阳的江南腹地!安庆绪的胆子,或者说愚蠢,简直骇人听闻!这无疑是悬在他头顶的第一柄利剑!
“第二处死穴,” 贞惠公主毫不停顿,眼中闪烁着冰冷算计的光芒,“就在他此刻下榻的苏州驿馆,东跨院最里间!他贴身带着一个紫檀木扁匣,匣内藏着他与范阳之间,这半年内所有往来的密信!其中几封,有他亲笔所书,内容涉及诋毁太子李亨、构陷忠良,甚至…暗中建议安禄山举事,直扑长安!此等悖逆狂言,若呈于御前,便是铁证如山!安禄山再护犊,也保不住他!”
诋毁太子!构陷忠良!举事!这哪一桩都是抄家灭族、十恶不赦的大罪!尤其最后一条,简直是在安禄山还未完全准备好的心口上插刀子!这第二处死穴,比第一处更加致命!
“第三处,” 贞惠公主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便是他这个人本身!安庆绪看似凶悍,实则外强中干,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患有极重的‘贪恋床笫’之症!此症令他夜夜必有女伴,犹如心魔,一旦夜间未有女伴的刺激,便会心智崩溃,陷入癫狂失智、六亲不认的境地,形同废人!此事乃绝密,仅有他身边最亲近的几名胡人巫医知晓,连安禄山都未必尽知详情!这便是他最大的命门!”
这不是现代称为“性瘾”的症状?这简直是为安庆绪量身定做的催命符!谁能想到,这个白日里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内心竟藏着如此不堪的脆弱!
三处死穴!一处比一处致命!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了安庆绪的咽喉、心脏和命脉之上!这贞惠公主,哪里是来求救的盟友?分明是送来了一套精密的弑君凶器!这渤海国的公主,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对安庆绪了解之透彻,令人遍体生寒!
“公主殿下好手段!好算计!” 李冶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金眸中的冰寒并未因这惊人的情报而融化半分,反而更加锐利如刀,“将这三把刀递到我们手中,是笃定我们为了自保,必会替你除掉安庆绪这颗眼中钉?
无论我们成功与否,你渤海国都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甚至,若我们失败身死,你亦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继续做你的渤海国公主和安庆绪的枕边人。”
贞惠公主迎上李冶审视的目光,薄纱下的唇角似乎又弯了一下,坦然得近乎冷酷:“是,又如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宫提供刀,你们执刀杀人,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不过本宫暂时还不是那废物的枕边人,只是他的未婚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手中的血鹰令,“这枚令符,便是契丹方面配合的凭证。若你们能拿到驿馆中的密信匣,或用我的线索除掉安庆绪,也许我就真的不用成为枕边人。”
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冰冷的字眼,道尽了权力场上的赤裸与残酷。贞惠公主将自己和渤海国的利益摘得干干净净,将我们彻底推向了与安庆绪不死不休的第一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王三忽然动了。他凝视贞惠公主,“渤海过的公主为何会帮助契丹王族?为何拥有这枚‘血鹰令’?于理不通吧!”王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平地起惊雷。
“我与契丹王子孙卫青梅竹马,若不是安庆绪从中作乱,囚禁了他,又向我父王提亲,我早就与孙卫成就秦晋只好,这枚‘血鹰令’便是孙卫交于我的。你们觉得我做的有错吗?”说到孙卫,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李冶笑着托着只黄泥茶炉,不声不响的走到房间中央的矮几旁,动作舒缓地将茶炉放下。炉盖揭开,将一包茶叶倒入炉中,迅速被炉底暗红的炭火煨着,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雨后青苔气息,几乎将贞惠公主身上的异香完全掩盖。
“公主殿下深夜奔波,劳心费神,饮杯安神茶吧。” 李冶的声音恢复平和,如同在招呼一位寻常的茶客。他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两只极其普通的粗陶茶碗,拿起炉旁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竹勺,舀起那无色无味的液体,缓缓注入碗中。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
这突如其来的“奉茶”举动,显得如此突兀,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贞惠公主的目光落在李冶身上,又扫过那两碗“茶”,那双妖异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极深的戒备和惊疑!她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这“茶”来得蹊跷?李冶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实则是最高明的试探与控制!这弥漫开来的奇异气息,恐怕绝非“安神”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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