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的身影,终究还是没入了那幽蓝深邃的传送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留恋,仿佛身后那个为他几乎付出生命的少年,以及这片曾给予他短暂庇护的海底世界,都只是漫长绝望旅途中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踏出了漩涡,重新站在了盟重荒原边缘。
风沙依旧,烈日灼人。
他握紧开天神剑,感受着剑身上残留的、来自牧民祝福的微弱清凉,但这丝清凉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冰封万年的寒意。
香石的笑靥、她冰冷的躯体、沙巴克地下那永恒的水晶棺……
这些才是他无法挣脱的囚笼。
任何靠近的温暖,最终都只会被这绝望的深渊吞噬,化为新的伤痕。
他不能再欠下更多,尤其是……一条命。
他迈开脚步,拖着比来时更加沉重、仿佛被无形锁链束缚的躯壳,向着荒漠深处,向着沙巴克的方向,孤独地走去。
每一步,都在黄沙上留下一个深深浅浅、却注定被风沙迅速掩埋的脚印。
“离歌——!!!”
就在离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门中的瞬间,一声凄厉绝望、带着泣血般痛楚的呼喊,在瑰丽的海底世界炸响!
星澜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想要从贝壳床上爬起,惨白的脸上因剧痛和激动而扭曲,肩头那焦黑的掌印因动作而再次渗出紫黑色的污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拦住他!拦住他!让我去……让我去追他!”星澜嘶喊着,泪水混合着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水滑落,眼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哀求。
海妖女子们惊慌失措,想按住他,却又怕加重他的伤势。
“够了!”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那个之前曾来探视离歌、身着深紫星辰祭祀袍、面覆轻纱的神秘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星澜床边。
她深邃的紫眸如同寒潭,冷冷地看着挣扎欲绝的儿子(女儿?)。
“澈儿!”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去了,能追回他吗?他的心早已死在一年前的忘仙岛外!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难道要连命也赔进去,换他一个无动于衷的背影吗?!”
星澜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迎上母亲冰冷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追不回……也要去!就算只能看着他走……我也要看着他走!我的命……是他救的!这次又在盟重酒馆……在祖玛寺庙……他又救了我多少次!这次……轮到我……跟着他!就算……死在他看不见的路上……我也认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的誓言,砸在寂静的海底空间。
紫袍女人看着儿子(女儿?)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那眼神,像极了当年那个为了守护她、同样固执地冲向绝境、最终……的男人。
她眼中冰冷的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深邃的紫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心痛、无奈、还有一丝……追忆的痛楚。
“傻孩子……”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仿佛承载了千年的沉重,“和你爹……真是一模一样的倔骨头!”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手!
纤细修长的五指间,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如同浓缩了星辰本源般的紫色光华!
那光芒带着一种神圣而悲悯的气息,瞬间笼罩了重伤的星澜!
“母亲!不要!”星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想要阻止。
但已经晚了!
那磅礴浩瀚的星辰之力,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强行涌入星澜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治愈,它霸道地冲刷着星澜被巨人神只诅咒和神力余波侵蚀的经脉,强行修复那焦黑发紫、深可见骨的掌印创伤,甚至透支着某种更深层的本源!
星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溢出痛苦的闷哼,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寒刺骨、仿佛要冻结灵魂的诅咒之力,以及那灼烧脏腑的神力余波,正在被这股浩瀚的星辰之力强行驱散、中和!
肩头那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留下了一道狰狞却不再致命的疤痕!
额角的伤口也迅速止血愈合。萎靡的气息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源泉,迅速变得充盈起来!
但这治愈的代价是巨大的!
紫袍女人施术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面纱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气息也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她为了强行驱除神只诅咒和治愈如此重的伤势,动用了耗费自身生命本源的禁忌治愈术!
光华散去。
星澜猛地从床上坐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几乎完好如初的身体(除了疤痕),又看着母亲瞬间变得虚弱、甚至鬓角都隐隐多了一丝霜色的样子,巨大的震惊和愧疚瞬间淹没了他!
“母亲!您……”星澜的声音哽咽,泪水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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